第二百三十九節 落寞(第2/3頁)

“……”望著女兒,瑪麗蓮的雙唇顫抖了幾下,片刻,方才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了雪花飛舞的窗外,“你、你說的是真的……”

“對不起,我不敢了……”海蒂哭著,“你讓他回來啊,他去哪裏了,我以後不敢了,你讓他回來罵我、打我,你讓他回來啊,我不敢了……”

“回不來了……”良久,她撫摸著女兒的臉頰,蒼白的臉上露出淒然一笑,“回不來了……不是你的錯,是媽咪的錯,媽咪不相信他……是媽咪的錯……”

窗外的風雪聲中,那聲音仿佛隨時都欲斷去的細線,沙啞淒然,逐漸消沒。只剩下女孩後悔的哭泣聲,隱隱約約,低迷回響……

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一場暴風雪降臨了紐約,低壓的烏雲,陰沉的天色,呼嘯的北風穿過城市的每一處。雪花紛紛揚揚,城市中的能見度降到了最低,道路之上,到處都是此起彼伏的汽車喇叭聲,縱然所有司機都將速度放到了最慢,但城市之中仍舊不可避免地發生了好幾次車禍。在早上七點半的新聞裏,每一個紐約電視台都無一例外地報導著有關這場大雪的事情。

“呀喲,紐約怎麽這樣啊。”四面潔白,墻角放著一株綠色的觀賞性樹木,布置精美的病房之中,穿得嚴嚴實實卻依舊稱得上花枝招展的女人一面看著電視,一面回頭對坐在病床上的女子說著話,“這也太沒道理了,每天不是車禍啊,就是槍戰之類的,前天晚上吧,在前面街上殺人跟拍電影一樣,今天又下這麽大的雪,我還覺得是個好地方的,今天出去玩的計劃又泡湯了。”

“運氣不好吧。”床上穿著白色病人服的年輕女子笑了笑,“陳先生不是還跟我們說,最近黑手黨又大火拼嗎?那個叫饅頭的人昨天也說了,住十四號病房的那個就是黑手黨的人呢。”女子口中的陳先生,是她們此行的警衛隊長,據說以前是雇傭兵出身,很是有兩下子,各方面的關系也靈通,平時喜歡將這些事情當成逸聞趣事說來聽,以示自己的淵博。至於外號饅頭的家夥,自然是前天才認識的那個長著張娃娃臉的小胖子了。

“我可喜歡聽黑手黨的事情。”精心打扮過的女人感興趣地笑道,“那可是黑手黨啊,你看過教父吧,真想去好萊塢找馬龍·白蘭度要簽名。你的病反正好了,我們找時間去好萊塢玩玩怎麽樣?”

“那也只是演員吧,跟真的又不一樣,真的黑手黨什麽壞事都做的,販賣人口、收保護費、殺人、販毒,你在紐約撿個破爛都會被他們殺掉呢。”

“你又知道了。”

“我當然……”話出口一截,驀地停住,穿著病人服的女子臉上露出復雜的神色。一旁的女人奇怪地問道:“怎麽了?”

“沒什麽,只是……呵,沒什麽。”清清楚楚地記得,關於黑手黨、哥倫比亞毒梟之類的事情,也是當成趣聞從某個人口中聽到的,那時候自己在學校裏扮演著鐵血老師的角色,那個人卻會在每個空暇時進到自己那間被人視為禁區的辦公室,用自己的電腦,吃自己的零食,占自己的座位,睡自己的沙發,想起來真有些委屈,但感覺上,那仿佛是兩人共有的房間。那樣親昵的感覺……一去不復返了……

“想起那個負心的家夥了?”沉在思緒之中,對方陡然間將臉伸過來時,被小小地嚇了一跳,不由得笑著埋怨一句:“小媽!”

“不!要!想!他!”揮著手指,小媽一字一頓地說著,“我年輕的時候喜歡的那個不也是那樣,你把他當一回事了,他就不把你當一回事,我嫁給你爸爸之後,他倒老是來找我。切,才懶得理他,讓他後悔去吧。告訴你,男人都是賤骨頭,你要想擁有他,唯一的辦法,就是永遠別讓他覺得他擁有你。”

“哼。”撅了撅嘴,“我告訴老爸去,你擁有另一個男人……”

“我擁有他的心,雖然我現在已經不稀罕了。”驕傲地笑了笑,小媽坦白地說道,“可你老爸擁有我。你老爸才是最適合我的男人,如果和以前那個男人在一起,最後還是會分開的,越靠近,就越受不了。”

“這麽說你更愛我老爸?”

“你這小丫頭才相信愛呢,那是兩個人走到一起的理由之一,但是要一起過日子,愛情沒有多大的意義,沒愛的人反而更能生活在一起。不過當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很長時間之後,那種熟悉了對方的感覺,把對方當成自己一樣的感覺,才是最舒服的。”

“切。”翻了個白眼,“小媽你又不老,幹嘛說得像老頭子一樣。”

“不老才怪,十年前我還是化妝品的堅決反對者之一,現在就落得整天看著化妝品過日子了。”拍了拍仍舊圓潤的臉蛋,“所以你最好給我快點刷牙洗臉,我們出去吃早餐,說好了今天要去買東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