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風起雲湧 第六章 蘇醒

“嶽飛字鵬舉,相州湯陰人……少負氣節,沉厚寡言,家貧力學,尤好左氏春秋、孫吳兵法。生有神力,未冠,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學射與周侗,盡其術,能左右射。侗死,溯望設祭於其冢。父義之,曰:汝為時用,其徇國死義乎。”

少年不知過了多久,只覺得周圍嘈雜一片,身體不停的顛簸,終歸平靜,只是自己雖然盡力,卻是睜不開雙眼,卻有一人在他身邊低低念著嶽元帥的事情,少年有些奇怪,我這是到了哪裏?嶽元帥固然天生神力,更是內家高手,當初一槍刺穿金軍大將身穿銅甲,這豈是尋常武學者能做到的事情。

只是那聲音始終在自己耳邊圍繞,“飛數見帝,論恢復之略。又手疏言:‘金人所以立劉豫於河南,蓋欲荼毒中原,以中國攻中國,粘罕因得休兵觀釁。臣欲隆下假臣月日,便則提兵趨京、洛,據河陽、陜府、潼關,以號召五路叛將叛將既還,遣王師前進,彼必棄汴而走河北,京畿、陜右可以盡復。然後分兵浚、滑,經略兩河,如此則劉豫成擒,金人可滅,社穰長久之計,實在此舉。’”

那聲音聽著有些低沉,卻是個女子的聲音,林逸飛只覺得仍在黑暗之中,無法走出,心中只是在想,嶽元帥一生盡忠報國,用兵深得孫子兵法神髓,而視戰爭為國之大事,校之以計而索其情,卻正如孫子兵法所雲。

“帝答曰:‘有臣如此,顧復何憂,進止之機,朕不中制。’又召至寢閣命之曰:‘中興之事,一以委卿。’命節制光州。”那聲音不緊不緩,又有一只手握住自己的右手,柔荑滑膩,卻有些冰冷。

“這是誰?”少年朦朦朧朧,覺得頭腦混炸一片,自己又是誰,是那個疆場馳騁的急先鋒,還是那個十數載一事無成窮學生?只是嶽元帥和高宗素來交好,更是推心置腹,秉燭夜談,適逢光復最好時機,高宗又怎麽會下手害死嶽元帥,那豈非是自毀長城,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朦朧之際,只是覺得抗不住那股困意,好像有什麽液體送入自己口中,其味甚苦,少年慢慢又沉入黑暗之中。

或許只是過了片刻,或許又是過了許久,少年再次有了意識,那個聲音竟然還在耳邊縈繞,“方指日渡河,而檜欲畫淮以北棄之,風台臣請班師。飛奏:‘金人銳氣沮喪,盡棄輜重,疾走渡河,豪傑向風,士卒用命,時不再來,機難輕失。’檜知飛志銳不可回,乃先請張俊,楊沂中等歸,而後言飛孤軍不可久留,乞令班師。一日奉十二金字牌,飛憤惋泣下,東向再拜曰:‘十年之力,廢於一旦。’”

又是秦會之,少年有些苦笑,很難想像當年的秦大哥竟然如此不堪,只是事情過了八百年,當年的真相?想到這裏突然醒悟,自己並非蕭別離,自己還是那個林逸飛,不然何來八百年之說。

那耳邊這人是誰?林逸飛不欲混混睡去,強自忍受那股沉沉的睡意,內視丹田,運氣沖轉任督二脈,開始還是微弱一點,還能聽到那人念道‘時和議既決,檜患飛異己,乃密奏召三大將論功行賞。韓世忠、張俊已至,飛獨後,檜又用參政王次翁計,俟之六七日……’片刻的功夫已經神台清明,不復再聞耳邊那人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林逸飛只覺得真氣越暢,倒轉逆沖頭頂‘百會’大穴,潛意識轟隆一聲大響,少年已經睜開了雙眼,雖然窗外光線柔和,只是黑暗許久,覺得外界光線甚強,雙目竟有刺痛的感覺,又是緩緩的閉上眼睛。

那女子聲音再次傳來,“檜遣使捕飛父子證張憲事,使者至,飛笑曰:‘皇天後土,可表此心。’”突然那聲音停了下來,只過了片刻,那聲音再次響起,只是這次卻並非念的宋史,而是叫道:“逸,逸飛?”

林逸飛張開雙眼,看到一雙秀眸凝望著自己,只是距離甚近,只聞一股幽香傳來,面容看不真切,喉嚨響了兩下,聲音竟然有些嘶啞,“你是。”驀然少年醒悟了過來,“你是冰兒?”

驀然覺得握住自己的柔荑一緊,少女秀眸中突然迸出了淚花,“逸飛,你真的醒了,錢醫生,錢醫生,逸飛醒了。”

百裏冰只是大喊,卻是牢牢握住林逸飛的手掌,不肯松開,不多時,一個山羊胡子老頭已經撞開了房門,風風火火的沖了過來,繞過了百裏冰,來到林逸飛的面前,盯了他片刻,眼中透出緊張之意,“認的我不?”

林逸飛看了他半晌,嘴角浮出一絲笑意,“我記得你好像欠我一萬塊沒有還呢?”

來的山羊胡子就是錢醫生,聞言一怔,“怎麽沒還,那天我在辦公室,我親手交給你的,一沓五千,一共兩沓,你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