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二十二章 唐心歸來！

嚯……

唐重猛地從睡夢中驚醒。

他滿眼血絲大汗淋漓的看著因為驚恐而表情極度猙獰扭曲的小保姆，趕緊松開了自己掐住她脖子的雙手。

咳……

小保姆泥鰍捂著脖子劇烈的咳嗽，臉色紫紅，眼神躲閃不敢和唐重對視。

“對不起，我……”唐重想要道歉，卻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

他做了個噩夢。在夢裏，他殺死了蘇山，殺死了秋意寒，殺死了林微笑，也殺死了白素，他殺死了大胡子，殺死了姜可人……

他殺死了身邊所有親近的人。

他站在一座直聳入雲的高山山頂，雙手掐著董菩提的脖子大聲嘶吼著：他們都死了，你也要死。

他殺死了所有人，一個人站在涼風呼嘯的山頂。

寒冷，孤獨，以及發自心靈深處的恐慌絕望。

他又想起了那條被他親手殺死的狼王，他們已經戰鬥了一整天了。唐重傷痕累累，它也情況不妙。唐重不死，它也倔強的不肯倒下去。

那是狼王主動發起攻擊，也是最後一次攻擊。

它眼睛血紅，兇狠又決絕的沖向了唐重。

唐重讓自己變成了一條野獸，也同樣瘋狂的朝著那頭野狼沖了過去。

然後他們摟抱在一起，翻滾，抓扯、捶打以及……撕咬。

唐重一口咬斷了它的咽喉，狠狠地喝了一大口的狼血。

腥臭、溫熱、激烈，就像是一碗已經變質了的老酒。

狼王不甘心的死去，看向唐重的眼睛卻像是解脫。

唐重想，它也累了。

不知道怎麽回事兒，唐重現在每天都會做這樣的噩夢，每次的噩夢裏都會出現這條狼王。

有時候它會直接以對手的形式出現，有時候她會出現在自己的潛意識裏。它無處不在，籠罩著唐重的每一根神經和思想。

“沒關系，我知道……知道少爺做了噩夢。”泥鰍善解人意的說道，“我看到少爺身上的毯子掉了，就想……就想幫少爺撿起來。”

大胡子和姜可人站在房間門口，兩人彼此對視一眼，大胡子對姜可人說道：“我和他談談。”

姜可人點頭，嘆了口氣後，轉身下樓了。泥鰍更是不敢和唐重久呆，也趕緊跟著下樓。

大胡子倒了杯檸檬水放在唐重面前，唐重接過去一口氣灌進肚子裏。

大胡子坐在唐重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唐重。

唐重也回視著他，原本想要更加的堅定，卻很快就敗下陣來。

“你在害怕什麽？”大胡子問道。

“我害怕我做錯了。”唐重說道。

“你覺得你做錯了嗎？”

“我不知道。”唐重搖頭。“我不知道。”

“你想要打造自己的豪門，你想走上豪門之路，現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正確的，也是必須的……沒有人可以躲避。鮮血、仇殺和陰謀。”大胡子正視著唐重的眼睛，認真的勸解著說道，“如果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對了，那就證明你不適合走這條路。”

“我有時候在想……”唐重擡頭看著大胡子，說道：“我為什麽一定要打造自己的豪門？我為什麽一定要走豪門之路？和別人那樣的生活，不也很好嗎？”

“因為你怕。”

“我怕什麽？”

“怕死。”

“……”

“我也怕死。”大胡子說道，“也怕你死。所以，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給你灌輸危機意識，教你殺人和避免被殺的方法手段，讓你和獅虎狼群搏鬥，讓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無數的東西可以輕易的取走你的小命……我覺得我的選擇沒錯，但是這樣的教育方式肯定是出了問題。它讓你心中積累了太多的恨，也累積了太多的怕。它讓你在這個世界上無往不利，可以獲取你想要的一切。但是，當你突然間開始反思的時候……我想，也是我需要反思的時候。”

“你沒錯。”唐重堅定的說道。如果沒有大胡子，他早就死了。他怎麽可能忘掉恨山的那些血雨腥風？

“我沒錯，你就沒錯。”大胡子說道，“你覺得你錯了，那就證明是我錯了。”

唐重看著大胡子，說道：“你沒必要把我的錯誤強加在自己身上。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因為你是我兒子。”大胡子無比篤定的說道，“我必須要這麽做。”

沉默。

大胡子看向唐重，說道：“你太累了，需要歇歇。”

“是啊。”唐重說道，“好累。”

“身體累了，睡上一覺就夠了。要是心累了，那就得給它減輕負擔。”

“怎麽減？”

“我以為你不應該問出這樣的問題，你那麽聰明……”大胡子沉聲說道，“你問問自己，你那麽做就是為了傷害她嗎？”

“我問過。”唐重說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