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鈍刀

曹蒹葭在陳浮生的堅持下回房間睡覺,而不是下廚做頓飯菜給王虎剩陳慶之兩位勞苦功高的大將接風洗塵,陳浮生心裏的理由很詭異,陳慶之剛手刃了兩位袍哥,山西之行也是當之無愧地殺出一條血路,身上沾著無法化解的煞氣,別讓媳婦沾上,因為他怕對媳婦肚子裏的雙胞胎造成陰影,曹蒹葭只好由著陳浮生上樓跟兩個兄弟喝酒。

黃養神和余雲豹負責把藏在樓上的兩具屍體擡下去裝進車子,到南京郊區毀屍滅跡,余雲豹和唐耀國一樣本以為王解放就是世外高人,後來得知大偶像王哥還有個佩服得五體投地的王虎剩大將軍,神仙哥也親口說過陳慶之是一票武力值全滿的猛將,他做事的時候沒少瞥形象很慘絕人寰的王虎剩,最多的當然還是那位氣宇軒昂的白馬探花,陳浮生知道這個手下的心思,在他和黃養神下樓的時候笑道:“等你們把事情辦妥,黃養神就留在下面陪孔道德候著,小寶有空可以上來喝點酒。”

余雲豹歡天喜地扛著裝屍體的麻袋,就跟裝了一麻袋金條一樣。

“再這麽一直悶不吭聲窩在這裏,非把我憋死不可。”

王虎剩仰頭喝盡一杯道光廿五酒,桌子上還放著一瓶80年茅台和兩瓶五糧液金酒,都是當初新婚方婕給帶來的好酒,價格昂貴到令人咋舌,陳浮生舍不得自己一個人喝,最多就是淩晨燈下閱讀疲了小倒一杯用作解乏。咂摸咂摸嘴巴,王虎剩看了看已經被四人喝去大半瓶的道光廿五,放下酒杯道:“這酒湊合,咱東北按照老法子,用梅花鹿血沾糊的宣紙做木桶內層儲酒,燒酒的滋味當然不一樣,慶之,樊老鼠,回頭我有機會回東北給你們帶點好酒。尤其是浸了條碗口粗野雞脖子蛇的藥酒,再來點6葉野參之類的藥材,那味道絕了。”

“現在大一點的野參不怎麽被挖到了,我小時候還能見到幾支大參,上高中以後就難了。”陳浮生遺憾道,一提起藥酒,就想起在上海巷弄裏默默無聞的老人孫藥眠,老人是他踏入大城市後的第一位師傅,雖然只教了他象棋,但陳浮生還是很惦念躺椅上昏睡的孫大爺,給他送水果送藥酒,陳浮生不貪圖什麽,也許正是這樣,那個自稱孫滿弓的男人說腿爛了也不要別人攙扶的孫大爺才會收下藥酒。

認識陳慶之後總能聽到北方孫滿弓的種種傳奇,陳浮生打死也不認為貌不驚人出現在上海的男人就是北方數一數二的黑道巨擘,一個納蘭王爺能夠撕下孔道德一條胳膊,孫滿弓雖說不如天字號大梟納蘭王爺那般高調,但起碼是一個級數的妖魔,而上海那個不聲不響的男人咋看都不符合其威名。

樊老鼠坐在小板凳上,他直接拎了瓶茅台放在腳邊,拉一段喝幾口,無比愜意,王虎剩最瞧不順眼這家夥比他還鶴立雞群的造型,砸了個酒杯過去,大大咧咧罵道:“花了一百多萬把你這位大爺搬到南京,結果屁都沒幹成。”

樊老鼠不以為意,接住那只酒杯,倒了杯香醇茅台,聞了聞,然後一飲而盡。

“這不能怪樊兄弟,龔紅泉這幫人不是一般狡猾,比大山裏的豺狼還難抓,我到現在都沒能揪住他們尾巴。”一瓶道光廿五很快被消滅幹凈,牙齒咬開一瓶五糧液,給王虎剩和陳慶之都倒上,“本來龔小菊是個突破口,我沒把握住,現在腸子都悔青了。”

陳慶之在拆卸勃朗寧M1935和五四手槍,子彈全部堆在桌子一角,笑道:“這可是兩樣好東西,浮生,你可以放一把在車上,剩余一把就放家裏藏好。”

“主意不錯,小心駛得萬年船,就怕陰溝裏翻船。”陳浮生想了下點點頭,“我聽吳涼說起你們在山西的遭遇,很精彩啊。”

“二狗,錢老爺子派了個人過去跟吳涼接洽,等於把你架空了,你不急?”王虎剩納悶道,前段時間一個叫呂硯雀的男人出現在山西,不能完全說是紅頂商人,但聽吳涼說似乎有行政待遇,那油嘴滑舌得像是能從嘴巴裏生出蓮花吐出象牙來,不是說沒真本事,呂硯雀在山西尤其是太原大同一帶的政府機關很吃香,但王虎剩就是不喜他花哨的左右逢源,總覺得不實誠,做不來能坐一張桌子喝酒的朋友。

“大規模資金操作,本來就不是我的長項,老爺子這次是真心插手,我在一邊看著學著記著就行,不需要事必躬親,有你跟慶之給吳涼保駕護航,只要大方向沒差池,我就放心了。再說這南京城裏當官的誰都有可能踩我一腳,唯獨老爺子沒必要。”陳浮生輕聲笑道,跟王虎剩碰了一下,只是喝了小半杯,這酒下嘴入肚並不難,就怕後勁太大,所以陳浮生沒敢多喝,他畢竟不是王虎剩樊老鼠這種行走江湖多年練就海量的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