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耍花槍(第2/2頁)

最關鍵是洪元齋在收藏界同樣一言九鼎,與魏端公一樣眼力深厚。

“朋友的朋友,就這麽認識了。”陳浮生顯然不願意多說。

周驚蟄跟私人管家要了幾份西餐點心,陳浮生對此不感興趣也沒胃口,啃了個蘋果,香樟華萍不間斷免費提供水果,等周驚蟄開始品嘗送來的特色肉桂吐司和一些陳浮生一看就搖頭的玩意,陳浮生看了下手表,自言自語洪元齋怎麽還沒到,撥了個電話給張奇航:“問問洪元齋到哪裏了。”

把手機放回口袋,陳浮生望著那12枚如國色天香仕女般嬌艷動人的菊瓣盤,道:“我看著像真的。”

優雅進餐的周驚蟄輕笑道:“你說真的沒用,得洪大師點頭我才敢買。”

10分鐘後洪元齋踏進別墅,顧不上喝一口茶,就徑直欣賞起清雍正12釉菊瓣盤,先是坐著遠觀,然後是彎腰近距離觀察,最後小心翼翼伸出手捧起一枚胭脂紫,閉上眼睛,拇指和食指緩緩摩挲盤子,一絲一毫,睜開眼睛感慨道:“華美淳正,返璞歸真,我還是第一次摸到這麽好的顏色釉。”

周驚蟄是第一次親眼見識洪元齋,略微失望,只是一個模樣普通的中年男人,中庸的長相搭配沉悶的衣著,像極了過時的老學究,遠不如魏端公陰綿清雅,辨識度倒是挺高,不過只是因為他戴了兩副眼鏡,一副架鼻梁上,一副掛在胸前,雖說周驚蟄想象中仙風道骨,但起碼男人給了個好消息,菊瓣盤是真品無疑,周驚蟄微笑道:“這一趟跑大老遠的湯山,麻煩洪先生了。”

“不麻煩,年輕的時候跟師傅跑遍了江浙名山大川踩踏堪輿,只能是靠一輛破自行車和兩條腿,進了山連自行車都用不上。”洪元齋並沒有拒人千裏的姿態,言語平緩,咬字清楚,放下胭脂紫菊瓣盤,拿起另一枚米黃釉盤,一樣沒戴手套,周驚蟄卻沒有阻攔,這種赤裸裸的差別待遇讓素來小心眼的陳浮生微微苦悶。洪元齋端詳難得一見的小盤子,眼中充滿驚艷,只是很快恢復平靜,將12釉菊瓣盤收好,蓋上名貴的黃花梨木雕盒子,道:“萬事眾生都講求一個字,就跟我一個下九流的散人不顧世人白眼沾一身銅臭一樣,我怎麽賺錢,一般人都看不到,他們也不懂,因為不明白很多因果不是錢的問題,也不是人的問題,而是緣。”

周驚蟄受教地遞給洪元齋一杯茶,上好的普洱。

“能不能幫忙估個價?”陳浮生開門見山道,他對一切玄的酸的虛的大道理都沒有好感。

“1600萬起價。”

洪元齋略作思索,果斷道:“這是保守估計。”

陳浮生俗,洪元齋似乎能夠完全接納,恐怕在這位風水大師眼中大俗果真就是大雅。

12釉菊瓣盤可以塵埃落定,周驚蟄很感興趣風水,就把話題往這方面引,洪元齋不是聖人佛陀,周驚蟄秀色可餐,陳浮生也屬於那類能讓他暢所欲言的角色,所以這位給100多個縣級古村落維護過風水格局的大師樂得說點有趣東西來融洽氛圍,答應抽空一定去給周驚蟄新買的一套公寓指點風水,經洪元齋點化的私人豪宅的確不計其數。

最後不知怎麽說起收徒衣缽的事情,洪元齋感慨道:“我師傅說得對,心有大道,方能風生水起。風水這門學問駁雜深奧,底蘊雄厚,光靠感性是學不透的,必須有悟性而博學,有術有道,道術相輔相成,才能登堂入室。現在的年輕人太浮躁了,靜不下心做學問,璞玉一進染缸也會成頑石,我最近十多年一直在找徒弟,奈何苦於機緣未到。”

洪元齋離開香樟華萍的時候是2點40分。

他似乎誤以為陳浮生和周驚蟄孤男寡女大有貓膩,硬是不肯讓陳浮生送。

“不能泡溫泉?”陳浮生指了指院子裏的私人溫泉。

“溫泉浴場得提前預約,需要幫你放水,調節冷熱,至於院子裏的池子你不覺得水很臟嗎?”周驚蟄不以為然道,在南京酒店說價格香樟華萍不能說一騎絕塵,因為紫金山莊的獨棟別墅更貴,論溫泉質量,也一樣不出彩,她幾次來這裏都是中意酒店的純巴厘島式水療SPA,再就是酒店的南京本土大廚偶爾會送來幾碟子野菜做成的點心。

“那沒事我先回去了,我下午還要見個人。”不能泡澡的陳浮生略微遺憾道,準備起身。

周驚蟄點點頭,沒有阻攔也沒有挽留。

陳浮生腳步平穩不急不躁地走出別墅,回到車內,直到開出湯山寺莊村進入滬寧高速公路,他才重重松了一口氣。

襯衫濕透。

攤開手掌,汗水模糊了被周驚蟄刺破肌膚滲出的血跡。

打電話給張奇航,陳浮生疲倦道:“可以撤銷2號方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