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肺腑

雷厲風行到不給人選擇余地,這是陳圓殊的工作作風而不是生活作風,察覺到有點詭異的陳浮生立即打電話給曹蒹葭,說了要去蘇荷酒吧陪陳姐讓她不用做夜宵等他,曹蒹葭回答她讀完《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最後十幾頁就睡覺,只是說讓陳浮生別酒後駕車。

陳浮生骨子裏不喜歡酒吧醫院這些地方,不喜歡醫院除了不想花冤枉錢外再就是怕沾上臟東西,這是迷信,但陳浮生偏偏就信這個,不喜歡酒吧也一樣,總覺得烏煙瘴氣群魔亂舞,加上容易酗酒,是個很揮霍陽氣的場所,但往常是迫於形勢不得不去交際應酬,不過陳圓殊說生日陪她喝酒,就是上刀山下火海,陳浮生也義不容辭,挨著她那輛醒目的瑪莎拉蒂剛好有個空位停車,陳浮生急匆匆打電話給陳圓殊,生怕她有什麽閃失,等在酒吧內見到形單影只卻無人敢搭訕的陳圓殊獨自喝一瓶啤酒,陳浮生不禁松一口氣,蘇荷的生意比江亞樓的瑪索還要火爆,人滿為患,因為接下來要對半死不活的密碼動大刀子,就趁機觀察蘇荷的布置構造和細節安排,例如喊來暖場的小美女大抵是什麽層次,需要多少個才撐得住,DJ歌曲是哪一類型,駐唱歌手又得有什麽水準,一一記在心裏。

陳浮生肯沒架子的埋頭苦學,有曹蒹葭和錢老爺子領路,相信會有第二個黃丹青第二個吳煌對他青眼相加。因為太遲來蘇荷,還是酒吧看在陳圓殊氣場足夠強大的面子上才特地騰出一個位置讓她插隊,所以位置當然算不上黃金地段,陳浮生鉆過擁擠的過道好不容易坐下,陳圓殊遞給她一瓶打開卻沒讓服務員勾兌的純紅酒,見陳浮生表情訝異,就換了一瓶皇室伏特加給他,笑道:“本來說我喝伏特加,你喝紅酒,既然有意見,那我們換一下。”

“必須要一滴不剩?”

陳浮生咽了一口水瞪大眼睛,因為從小就是個藥罐子,出張家寨前偶爾沾幾口老家夥的高粱酒,不過不敢暴飲牛吞,到南京混上夜場後雖然酒品不錯,但因為曹蒹葭很早就叮囑過王虎剩、陳慶之他們照看著陳浮生,他也不會過度,今天一上來就是一整瓶酒,陳浮生說不怕是假,但沒理由在這種時候“陽痿”,見姐含笑不語,答案再明顯不過,陳浮生深呼吸一口,硬生生生出一股豪爽氣焰,將煙盒打火機放在桌上,幹脆道:“舍命陪美女是天大的艷福,沒道理拒絕,否則不是東北爺們。”

幾個原本見陳圓殊單身的夜場老手見名花有主,也就打消念頭,本來鼓起勇氣搭訕氣質臉蛋在蘇荷裏都一枝獨秀的陳圓殊已經是越級挑戰,那還是沒有護花使者的前提下,陳浮生的出現直接澆滅他們所有脆弱遐想,但不敢上前總抵不住要投去關注眼神的沖動,這就構成一道奇妙的風景線,以陳圓殊為中心十米為半徑的大圈,8成以上的男性都時不時要朝她觀望幾眼,不知道是不是刺羅開泰那一刀還殘留余味,陳浮生坐在陳圓殊身邊,不是鮮花插牛糞,而是相得益彰,互相襯托。

“我很多年沒有來這種地方了,沒有時間,也沒有合適的人。”陳圓殊感慨道,杯中紅酒已經一飲而盡。

陳浮生喝了一小口伏特加,權且潤嗓子熱身,畢竟今晚注定是一場持久戰,不急在一時,萬一熱血沸騰地要跟姐幹幾杯,結果很孬地癱軟在蘇荷豈不是大出洋相,總不能讓陳圓殊扛他出去,吃了幾塊水果,特地喊服務員加一份熟食點心,酒入香腮紅一抹的陳圓殊自然而然地秋波流轉,嫵媚天成,她一直是個讓人猜不透年紀的氣質美女,嫣然笑道:“我身上也就一千多現金,你省著點花,超出預算,我可就要酒足飯飽後拉你跑路泡一次霸王吧。”

“放心,姐你跑不動,我扛著你跑,我好歹也是在大山裏扛著野豬跟富貴比賽誰先到家的爺們。”陳浮生奸詐笑道,“當然,富貴他背上的野豬起碼是我那頭兩倍多重。”

“你不問我為什麽不刷卡?”陳圓殊笑問道,托著腮幫,醉眼朦朧,像現代版的大狐狸精妲己。害得那名年輕服務員愣了半分鐘才戀戀不舍地去拿點心,小心肝撲通撲通直跳。雖說蘇荷酒吧這種地方不缺各色各樣的美女,甚至也不缺自己開昂貴跑車來借酒澆愁的女人,但在他看來這個不缺錢的大美女既有20歲小女孩沒有的淡定成熟,也有30歲熟女欠缺的那份清純幹凈,再多的感受從小學廝混到大學沒正經讀過一天書的服務員也說不上來,就只是純粹欣賞垂涎陳圓殊的內涵。

在酒吧,美艷很泛濫,潮流很普通,唯獨深沉不是每個男人都玩得出,底蘊也不是每個女人都散發得出來,能碰上一個,就要肆無忌憚地多看幾眼,反正能不花錢還賞心悅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