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不甘心

跑完將近一個鐘頭40分鐘,陳二狗緊繃的神經終於緩緩松弛下來,這才發現自己已經一身汗水,他和富貴不是一類人,不會輕易把陳家根骨子裏的野性輕易表露出來,富貴打群架也好,進了山跟大畜生玩近身肉搏也罷,都透著股誰敢橫刀立馬唯我陳家富貴的蠻橫,這是練八極拳“走火入魔”的頑症,或者說是爐火純青後的潛移默化,大個子之所以一直傻笑,仿佛是一座一次爆發後中途安靜醞釀下一次噴湧的活火山,陳二狗確定讓富貴選車,一定是美系重型跑車,他開車也一定不會被自己嚇出一身冷汗,因為他是那種越瀕臨極限狀態越冷靜越興奮的牛人。

陳二狗擦了擦汗,他的車速是被那輛保時捷卡宴帶上去的,論嫻熟程度,開卡宴的娘們肯定比他高,一看就是老油條,超車也好,兩輛車中央穿插而過也好,都像一條秦淮河中靈動的藏青色鯉魚,陳二狗第一次知道原來一輛車也可以這般性感,也是第一次覺得車裏那個臉龐模糊的女人即使長得醜一點也可以原諒,卡宴的一些硬性數據也不出意外地比他這輛帕薩特領馭1.8T手動高出一截,但最終陳二狗還是靠著在大叔親自指導下憑借一股蠻橫不講理的姿態率先到達終點,不管贏得如何僥幸,只要再多跑幾次,陳二狗就能心安理得地去做魏家的司機,魏夏草就算拿到手四五年駕駛證,行駛路程是他的幾十倍,也絕對沒辦法用94分鐘拿下滬寧高速,把這個變態成績說給魏夏草聽,是會嚇壞她那種乖孩子的。

保時捷也好,瑪莎拉蒂也罷,都是那種渾身上下叫囂著一股貴族氣焰的主,以前陳二狗不碰車還好,如今學了車,被那輛破教練車蹂躪了一個月,他這種小地方跑出來見世面的家夥每次見到馬路上無一例外氣勢咄咄逼人的它們,心裏都恨不得沖上去刮幾刀踢幾腳,或者幹脆來個同歸於盡的撞車,所以這次跑滬寧一超過那輛掛浙江牌照的卡宴GTS,陳二狗都會嚷著“來撞我啊有本事你撞我啊”,估計保時捷的車主聽到後真有把他給撞成傻B的沖動。

事實上也差不多,駕駛卡宴的女人一肚子窩火,她是一個在買車改裝車和參加各項比賽六七年各種開銷累積下來差不多有七百來萬的狠人,被一輛怎麽看怎麽上不了台面的帕薩特尾隨最終反超,她覺得說出去都會讓杭州保時捷汽車俱樂部那幫損友笑掉大牙,不過她氣歸氣,中途還特地開窗聽了帕薩特的轟鳴聲,心底也清楚一輛保養完善沒毛病的帕薩特1.8T跑200碼以上不算難,像這輛百分之兩百被改裝後的帕薩特領馭能跑到230+,並不是件能夠讓她覺得驚艷的事情,在某些路段的高速上跑230,那是她那個俱樂部人人都能做到或者幹脆說時不時就去做的事情,最讓她惱火的是在好幾個彎道這輛該死的帕薩特都采用了一種極不光彩的手段強硬甩尾,為了追求效果一點不怕跟它的愛車產生掛擦,硬生生把她擠出去,她最郁悶的是你要是甩尾漂亮也就罷了,偏偏那輛挨千刀的帕薩特甩尾起來還很別扭,談不上半點行雲流水,看得習慣追求完美的她恨不得跳進那輛車指著那個混蛋的鼻子說,同志,甩尾不是這麽甩的。

下了車,她氣勢洶洶地來到帕薩特跟前,手指敲了敲車蓋,示意車裏兩個男人出來,出乎意料,開車的男人是個怎麽瞧都沒有公子哥氣息的年輕人,雖說他的水平登不上大雅之堂,但她一開始就覺得能把帕薩特改到這個境界的家夥就算不是南京一線的二世祖,怎麽的也是個二流的富家子弟,畢竟飆車是個燒錢的活,尋常老百姓是折騰不起的,一般來說白領買輛車不難,難的是養車,更何況是飆車帶來的養車成本,一旦跑比賽,基本上就是一場比賽換一次輪胎,不是燒錢是什麽,她看著那個也在看她的男人,他抽煙的手勢有點特別,中食指和拇指夾住香煙,抽起來一點都不像她以往碰到的雄性牲口,一張幹凈白瘦的臉龐,談不上殺傷力,差點讓她誤以為是她老爸公司裏某個一天到晚忙於蠅營狗苟的小白領小中產男人。

至於青年身旁副駕駛席上的中年大叔,她正眼都懶得瞧上一眼,這個放浪形骸到了一種畸形地步的猥瑣男人,一路上沒少對她拋媚眼,那情形就像在暗示她說“姑娘我是做鴨的你來包養我啊,不要你錢”,結果等她敲了發燙車蓋,出來的竟然不是看似一條發情了公狗的大叔,而是淡定許多的年輕男人。

“有事?”青年問的問題很慈眉善目,仿佛在詢問後輩,一點都沒應該慚愧到滿臉通紅的覺悟,她的第一印象就是這家夥臉皮真厚,不是一般的厚。

“有你這麽開車的?”她語氣不善問道,公路上跑不是正規比賽,她素來覺得應當講究一個飚品,比如陌路人跑路段如影隨形的情況下偶爾占了紅綠燈間隙的便宜,下一個紅綠燈就應該停下來等對手,這對她來說就是基本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