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九千歲的推心置腹(第2/2頁)

“魏爺您說,我一個字一個字聽。”陳二狗輕聲道。

“不管是小人物還是富貴子孫,要成功,都得眼睛看遠一點,度量放大一點,腦子多想一點,然後懷六分惡毒,三分炎涼,還得給自己給子孫剩一分善心。要想眼睛看得遠,就得多看書,多看上位者的為人處世,多鉆圈子,肚量胸襟這東西,我這種打拼了幾十年的老骨頭就知道,確實得大一點,否則自己能把自己憋死。你腦子不錯,缺的是視野,至於城府,不是肯低頭彎身能忍氣吞聲就完事,你這些日子在別墅的境遇,我也不是沒了解過,夏草不待見你,時不時暗示我把你支開,冬蟲呢還給你取了個狗奴才的綽號,怎麽樣?很揪心?呵呵,大可不必,要做人上人,這點小打小鬧小痛小癢,你得能一笑置之。相較於同齡人,你的城府算好的了,不至於淺到是個人都看透,也不至於陰深到讓我們這些過來人反感,慢慢來吧,冰凍三尺不是一兩天的功夫。六分惡毒三分炎涼也許你都懂,但那一分佛心,是我最想讓你記住的,不能丟,否則連個人都算不上,損陰德,不說對自己,對子孫都沒好處。我現在就後悔造了太多陰損罪孽,再補救已經來不及了,你不能步我的後塵。”

陳二狗點點頭。

魏端公笑道:“貧賤,溫飽,小康,中產,百萬富翁,千萬富翁,億萬富翁,福布斯榜前百,福布斯榜前十,中國首富。村長,鄉長,縣長,市長,省長,政治局委員,政治局常委。一個接一個門檻,一個比一個難以逾越,哪年哪月才是個頭,你要爬,有的你爬。我知道你心裏也在猜我是幹什麽的,是個什麽樣高度的人,這點還真不好說,你想啊,我能跟陳圓殊這類女人平等對話,甚至到了今天這個地步,我這條落水狗還能占點上風,你說我牛不牛?”

陳二狗笑道:“牛。”

魏端公放肆大笑,點燃第三根煙,這個不高大不強壯的男人雖然神態張揚,背影卻難掩一絲難以言喻的寂寞和落拓。

拍拍陳二狗的肩膀,魏端公感慨道:“你還年輕,犯錯誤不用怕,只要耐得住寂寞,我相信沒有誰是注定一輩子低眉順眼的。最後提醒你一下,陳圓殊那邊可以沾,但別陷入太深,政治也好,商業也罷,或者是道上玩黑的,小卒子總是死在第一個,你別輕易給人賣命,這個年月,義氣可以講,也必須講,但千萬別搭上小命和前程,我之所以不拉你一把,就是怕你跟我走得太近,陳圓殊這個女人心機太重,城府太深,吃人不吐骨頭,這幾年的你不夠她玩的,一不小心就成了犧牲品,你的前程絕對不止一輛悍馬,希望我今天做的沒好心辦了壞事。”

陳二狗輕笑道:“我一直不是一個太懂得舍生取義的人,在大山裏跟畜生處久了,就明白了一個道理,永遠別把自己的後背留著它們。”

魏端公微愣了一下,啞然失笑道:“這樣就好。”

陳二狗雖然不清楚魏端公為什麽今天講了一通人情世故給他聽,但都是金玉良言,他當真是一字一詞記在心裏。說實話現在的陳二狗在南京無非就是個一沒錢二沒勢連個暖窩的女人都沒有的小老百姓,而魏端公則已經是坐到人生頂點的人物,如魏端公所說,能和陳圓殊面對面不輸氣勢說話的男人,在南京還真不多,在他看來陳二狗身上的東西,肯定會發光,就看時間了,他之所以跟陳二狗說這些,也許是讓這個未來有可能出頭的年輕人念記著當年這份情,也許是一時有了感觸大發慈悲,又或者真的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南京九千歲總算破天荒說了幾句人話,這席話傳出去是會跌破一地眼鏡的。

魏端公將煙頭丟到地上,踩滅,惋惜道:“我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生出個兒子。”

說到這裏,魏端公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把意圖收張三千為義子的事情說出口,最終卻還是咽下去,回別墅前魏端公伸出手,竟然跟陳二狗握了握手,等陳二狗松手,魏端公微笑著說了最後一句話:“與人握手時,可多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