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張兮兮的幸福人生(第2/3頁)

沐青嵐望著沙發上那個兩鬢微白的斯文男人,嘴角揚起個幸福的弧度,轉身回到陽台,趴在欄杆上,摘下眼鏡眺望遠方,這一刻視線模糊的她在想是不是女兒受一次傷才會更懂得看待男人,學會感恩?

二狗。

心情豁然開朗的沐青嵐噗哧一笑,這名字很中聽,似乎遠比“浮生”來得順耳,喃喃道:“想要把我女兒娶過門,就得先過我這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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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兮兮,女,23歲,處女座,上海人,祖籍寧波。從幼兒園到初中都是品學兼優的典型代表。以優異成績升學入一所重點高中,以當時的成績而言不出意外三年後肯定可以考入對上海本地人特別優待的上海復旦,高一結束便迅速墮落為班級倒數前三甲的不二人選,到了高二結束則成為年級段倒數第一的有力競爭者,高考以一個堪稱恥辱的分數來到這所吃喝玩樂遠比學業重要的野雞大學。父親是寧波人,在上海的寧波幫富人中屬於響當當的人物,本來可以花錢進一所重點大學,但張兮兮死活不肯,她不願意,對她死活似乎漠不關心的父親也樂得省一筆錢,此後便只管給張兮兮的信用卡充錢,要多少給多少。

大學因為看不慣室友們陰陽怪氣的小肚雞腸,便和小夭一起搬出來住,一直以介紹給小夭富家子弟為最大樂趣,但不管夜生活如何豐富多彩,從不會帶男人去公寓,對小夭,她打心眼心疼,像是在對待自己的親生妹妹。一看到小夭,這個可以劃分到放蕩富家女的張兮兮就像是在看初中時代的自己,單純,善良,幹凈,一切都很美好,也許小夭無形中成了張兮兮心目中的最後一塊凈土,所以當她一想到陳二狗那粗糙的身體壓在小夭白凈身體上翻雲覆雨,張兮兮就很不舒服,潛意識中那個她很看不起的鄉下牲口不是在糟蹋小夭,而是在糟踐少女時代的自己,這讓她很惱怒,但似乎也有一絲不可告人的罪惡感,這罪惡感中還衍生出了讓她戰栗的錯覺,墮落,往往比奮鬥更讓某些衣食無憂的孩子產生類似做愛的暢快淋漓,急速下降的墮落感,的確很像在床上翻滾後從高潮跌落時的欲仙欲死。

我是個壞女人。

張兮兮一直都這麽自我認知和自我暗示,所以她小心翼翼保護小夭的同時,把一切毫無理智可言的憤怒和焦躁都發泄到陳二狗身上。她有荒誕瘋狂的夜生活,在酒吧玩得比誰都瘋都野,但這不意味著她對性也視作無關緊要等同於一盒避孕套的廉價東西。

事實上小夭也不知道一件張兮兮羞於啟齒的有趣事情,她是個幾乎可以稱作性冷淡的女人。迄今為止正式談了兩個對象,四五年下來做愛加起來的次數不到十次,平均一年兩次。這個處女座年輕而放浪的女孩的確在性愛這個環節上比不少良家婦女還要處女不少,然後陳二狗出現了,該死的狗犢子還侵犯了小夭,經常在房間不顧白天夜晚折騰出聲音不弱的陣勢,這讓張兮兮很怨恨,像個被男人玩弄後滿腹牢騷的怨婦,非要做點什麽才罷休,她沒到那個能保持安靜緘默不語的思想境界,她得損陳二狗幾句,得在那個混蛋面前擺出女王的驕傲姿態,得滿腦子假想陳二狗被賣去做三流牛郎被肥胖醜陋大媽大嬸們蹂躪才心裏舒坦,她高中以後就再懶得動那顆原本很聰明的腦袋,如今她覺得自己的腦子肯定生銹了,再轉也轉不動,就更懶得去使喚,所以從不費神去研究一個復雜的問題,只想及時行樂,做個我行我素的壞女人。

張兮兮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很膚淺很蒼白很沒內涵的庸俗女人,挑對象,得帥的,有錢的,腦子比她稍微好使一點的,家裏老子、爺爺、外公啥的必須有點權力,關鍵還得能接受她那套性愛肮臟理論,她也沒覺得自己經歷過什麽值得大書特書讓人感慨唏噓的破事,無非就是嫌貧愛富的生母從小就跟一個香港佬跑了,然後沒心沒肺的老爹背著她這個女兒和那個善良到憨傻的養母生了個兒子,然後等她初中畢業的時候,他帶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娘們跟一個褲襠裏有小雞巴就趾高氣昂的小屁孩來到了家裏,他宣布了那對狗娘養母子的合法存在,然後第一任單純後媽的人生就在第二任狐狸精後媽的得意眼神中徹底崩塌,最後張兮兮還覺得臟了眼睛地看到老爹大白天在客房跟保姆搞上了,當時一病不起的第一任後媽就在隔壁躺著,那平常看起來挺水靈含蓄的小保姆當時喊得賊風騷,似乎想要整棟樓都聽到,張兮兮沒生氣,就是去洗手間端了一臉盆水,踢開房門,嘩啦啦一股腦倒向那對正處於飄飄欲仙狀態的男女,當時她轉身前,看到老爹那被糜爛生活掏空了的幹癟屁股蛋,就覺得惡心,安靜地走出房子,在花園裏嘔吐了半個鐘頭,把一整天吃的東西都吐光了,恨不得把心肺肝臟都他媽地一口氣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