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拒絕合夥

厚木棺材,靈堂簡單但很莊嚴,哀樂三日不絕,院子裏一日擺放兩次流水席,葬禮過程不算奢侈,但該有的也都有了,不比別人家差啥。

我們一連在李浩家呆了三天,加起來睡了不到十個小時,身體疲憊至極,但磕磕絆絆,三天時間也咬牙挺過來了!

今天出殯。

靈車,送葬車都是雇的,因為這事兒沾點喪氣,不好找朋友幫忙。

“向南,得趕緊走了,這下葬不好見中午太陽,咱抓緊時間往墓地走吧!”陰陽先生火急火燎的沖我說道。

“行,那就走吧!”我洗了把臉,點頭應了一聲。

“但有個事兒,我得跟你說一下!”

“那你說唄!”

“一會擡棺誰擡?!”

“我跟我朋友擡就行!”我想了一下,隨口說道。

“紅包準備多少啊?一個人咋地不得一千呐?”陰陽先生再次問道。

“不用扯這個,葬禮的錢我們負擔,拿出去,就等於又給我們自己了!不費那勁!”我擺手拒絕。

“好,那麽問題來了!”

“擦……有話一次性說完!”

“靈頭幡都是長子扛,但李先生的孩子‘沒在家’,一會如何是好?”陰陽先生是個大學漏子,總愛白話之中帶兩句文言文,以彰顯他的淵博學識。

“我扛!”我想了一下,快速回答。

“此舉頗為孟浪,你跟人家也沒親屬關系,你披麻戴孝,扛這玩應幹啥,多喪氣啊!”陰陽先生勸了一句。

“要不,我給你加點錢,你扛唄?”我斜眼問道。

“我歲數是不是大了點?”你別說,陰陽先生還真有點心動,揉搓著滿是褶子的老臉,恬不知恥的問了我一句。

“操!”

我狂汗,擺手回了一句:“就我扛了,你別墨跡了!”

“那你收拾收拾,咱走吧!”

陰陽先生囑咐了一句,扭頭開始張羅著喊道:“鼓樂班子,收拾東西上車,擡棺的都給腰上系上孝帶子,親朋好友,別在原地圍著,給門口讓出來,放炮的十步留一個,崩一崩路上的孤魂野鬼!”

院內的人開始有秩序的退出,我在屋裏開始換孝服。孝服分兩種,一種是簡單的,腰間纏個白布就行,這都是,不是直系親屬的活,比如女婿,侄子,外甥等人才穿,而我是站在李浩的角度,穿的孝服,那肯定是重孝。身上披著白色麻布,腦袋帶著那種帶尖的大帽子,扛著用紙條漿糊做的靈頭幡,離遠了一瞅就跟白無常似的。

“孩子,咱不差這一個程序,你爸還在呢,你扛這個不好!”李浩母親勸了一句。

“沒事兒,啥都幹了,不差這一哆嗦了,李浩還在裏面,咱就別讓他留著遺憾出來了!走吧,阿姨!”我胡亂的捋了捋頭發,把小白帽戴上,隨後沉默一下,沖著李浩母親說道:“阿姨,一會哭兩聲吧!”

“嗯!”李浩母親一愣,幫我整理著衣衫,點頭回應道。

……

“蓬!”

二踢腳在空中炸響!

“嗡!”

同一時間哀樂奏響,車隊開始緩慢行駛,我扛著靈頭幡走在最前面,老仙等人臉色憋的通紅,擡起棺材,也上了卡車。

“呵呵,也不知道我死了,他能不能這樣!”一瘸一拐看著熱鬧的老向,酸溜溜的說了一句。

出殯隊伍啟程,李浩家的親戚們哭的挺悲慟,剛開始可能有點假,但隨著哀樂氣氛的感染,和看著走在我身邊,身材佝僂,不時用袖口擦著渾濁淚水的李浩母親,感情迸發,哭的似乎不是那麽假了。

因為李浩母親提了一嘴,希望李叔能全屍下葬,所以就沒進正規墓地,而是在城南的莊稼地,買了一塊小地,正常下葬。

當一鍬一鍬的黑土,將鮮紅的棺材掩埋之時,李叔徹底離開了這個世界,他將在這裏沉睡,腐朽,隨後與濕潤的泥土融為一體。

我一直想迫使自己融入悲傷的情緒,努力擠下來兩滴眼淚,但奈何醞釀了半天,心口發堵,卻怎麽也哭不出來。替李浩磕了幾個頭,這葬禮就算結束了,疲憊了三天的我們,也算功德圓滿了。

身為被人唾棄的混子,我他媽也算幹了一件善事兒,心裏還挺滿足,就跟妓女無意中聽到別人說,你真雞巴青春,一樣開心,哪怕這話是假的。

該走的人都走了,我脫掉孝服,看著李浩母親說道:“阿姨,你李浩沒出來之前,我們都是你兒子!你可得好好活,李浩的事兒,我打聽了,沒大多罪,我找找人,最多三年兩年,他就能出來!”

李浩母親點了點頭,眼神中充滿感激,但卻不知如何表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