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袍澤!

周圍看熱鬧的那些屏息著,跳腳觀望的,糖果伊人的經理連同內保,堵在門口,愣是沒敢跨出門檻子一步,眼睜睜的看著陸濤,即將在這裏開槍。

松花江面包停在路邊,坐在裏面的張君,其實是被老仙硬叫來參加大趴的。本來他不想來,可今天,他已經提前把H市的事兒辦完了,明天即將離去,他來這兒第一是給老仙送錢,第二是來告個別。

可到了這兒,他一擡頭,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躺在血泊中老仙!

建國五十年,才出一個白寶山,H市數萬混子,也他媽就出了一個楊磊,一個張君!

張君人生信條!

生當做人傑,死亦為鬼雄!

萬裏江山,玉璽在握,而不換美人在側;千萬浮財,橫於眼前,而不敵三五袍澤!

誰是袍澤?

是那個在張君大冬天,穿著單衣,無家可歸時,偷老爹三十塊錢給他開個旅店住的人!

是那個上學時,每天午飯都省著不吃,餓著肚子,蹲在馬路上,一邊跟自己聊天,一邊看著自己吃飯的那個人!

誰與我度過冰冷寒冬,那誰就是我的兄弟!

老仙是張君的袍澤,兄弟,到什麽時候都必須是!

……

“濤哥!”

一聲叫喊,從面包車裏傳出。

“唰!”

陸濤拎著砍刀回頭,看見破松花江面包頓時一愣,攥著手裏的帆布袋子,眯著眼再次往前湊了湊。

“陸濤,記住糖果伊人的牌匾,燒頭七,你就在這兒取錢花!”張君臉色煞白,舔著嘴唇回了一句,啪嗒一聲,鋸斷的五連發,槍管子瞬間搭在了車窗上。

“啊?”陸濤一愣。

“亢!”

“蓬!”

槍口火花乍現,陸濤胳膊頓時噴起一團血霧,身體趔趄著往後一退,本能就要舉槍。

“嘩啦!”

張君豎著槍口,擼動套筒,屁股自始至終沒挪一下,面無表情,眯眼瞄準,扣動扳機。

“亢!”

“噗通!”

不到十米遠的陸濤再挨一槍,身體搖晃一下直接倒了下去。

“嘩啦!”

“亢!”

黑暗的面包車裏,張軍病態白的臉上,是笑著開的第三槍,躺在地上的陸濤,全身一陣抽搐,鮮血從上半身噴湧,像噴泉一樣散落在周圍。

“嗡!”

淡定的擰了鑰匙門,發動面包車,左手拉下手刹,張軍扭頭看了一眼,台階上的我們四個,同時我和他對視,他沖我點了點頭。而我,黑暗中只能清晰的看見他一口白牙,自始至終我們一句話都沒說過。

“咣當!”

面包車壓著馬葫蘆蓋,緩慢起步,車身直接別上了直行道,快速離去。在場三十多人,沒人阻攔,看熱鬧的圍觀群眾本能給面包車閃過一條路來!

面包車往前開了一百米以後。

“亢!”

槍聲再次炸響在天空。

“H市的社會人裏,拿出來能立住的,沒人了!!!!”

張君一手端槍,一手握著面包車的方向盤,臨走之前的狂傲喊聲,久久不絕!

……

“濤,濤!”

我們這邊站在陸濤旁邊的青年,兩手死死按住陸濤嘩嘩泚血的脖子,陸濤口中吐著血沫子,雙腿緩慢的蹬著地面,胸口劇烈起伏著。

陸濤帶來的人有一部分跑了,有一部分擡著陸濤上了車。

我們四個肯定不能再傻逼逼的追,李浩眼神有點發木,他不是膽小,而是一時間適應不了這種場面,我叫了他一聲以後,他才反應過來,和我還有門門一起擡起了老仙就跑。

路上,霓虹閃亮,街頭起碼二百多人在駐足觀望,我抱著好像已經沒了呼吸的老仙,不知道為什麽眼淚噼裏啪啦的往下掉。我在想,我在想如果老仙就他媽死在我懷裏,以後還有誰是我的朋友?

還有誰,是我怎麽調侃,怎麽嘲笑,都不生氣的朋友……

“停車!操你媽!停車!”

門門伸出帶血的大手,咣咣拍著一輛邁騰的車窗,前面就是紅燈,邁騰的男司機,扭頭掃了一眼外面的門門,一腳油門,一回舵,直接甩飛門門,闖著紅燈就走了。

我們四個狂奔一條街,路上行人還沒散,剛要轉彎,兩台警車直接停在我身邊,還沒等我反應過來,四五只大手粗暴的按在我腦袋上,使勁兒向後一拉,噗通一聲,我抱著老仙,仰面躺在了地上。

“送我朋友去醫院!他受傷了!”我扯著脖子沖警察喊道。

“蓬!”

不知道誰踢了我臉一腳,緊隨其後呵斥聲響起:“別他媽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