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第2/3頁)



  余媽媽半信半疑。

  文昕深深嘆了口氣:“媽媽,你放心吧。我心裏有數,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他只是來度假,假期一結束,什麽都結束了。我們已經說清楚了,以後再不會糾纏對方。”

  余媽媽嘆了口氣,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文昕卻將一切拋之腦後。

  或許明天就是世界末日,所以,管它呢。

  她和費峻瑋去看解凍的黃河。

  非常壯觀。

  站在河堤上,渾濁的河水不停地向東流去,冰塊被波浪擠到了岸上,好像無數巨大的玻璃碎片堆在一起。

  她告訴他:“這個叫淩汛。”

  “真是壯觀”

  小時候常常育水患,那時候家家戶戶還有防汛任務,都會到提上埴守。

  “初春很冷,媽媽專門給爸爸做了一個暖爐,讓我送到堤上去。暖爐裏裝的全是煤,太重了我拎不動,走一步,歇兩步,等我走到,煤也快燒完了。”

  “你爸爸駕你了?”

  “沒有,他一把抱起我,說:“乖乖,你怎麽來了?這麽重的東西,累壞你了吧?”

  “你爸爸真疼你。”

  她轉過臉來看他:“是,所以他對你不好。因為他覺得,你非良人。”

  因為他和她根本就沒有未來,他心裏太清楚,所以歉疚。

  “是我太自私,我本不應該來。”

  “不,見到你我也覺得很高興。”她說,“你說過,哪怕是朋友,你仍舊關心我,所以你才來。”

  他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並沒有再說話。

  回到家中,他格外討好余爸爸。只是余爸爸寡言少語,也不怎麽搭理他。

  余爸爸去殺羊,他也跟著去幫忙,余爸爸去收草料,他也跟著去扛工具。後來余爸爸要去耕田,他也要跟去。文昕覺得好笑,但只能由著他。

  余爸爸耕了兩壟地,接了個電話,就趕到廠裏去了。

  文聽接著開拖拉機,費峻瑋本來在一旁看著,這時卻非要學開拖拉機。

  文昕只得教他。他雖然有駕照,但拖拉機的駕駛法與汽車完全不一樣,他手忙腳亂,拖拉機仍舊沖上了田埂,驚得旁邊一頭耕牛“哞哞”大叫。

  費峻瑋本來就驚魂未定,聽到牛叫差點沒從拖拉機上摔下去,他抓著文昕的衣服,問:“那是什麽聲音?”

  “牛啊!”

  “我認識那是牛!可是它的叫聲為什麽這麽奇怪?”

  “牛都是這樣叫的,你不會連牛叫都沒聽過吧?”

  “拍戲的時候,牛不是這樣叫的。”

  “拍戲那是水牛,這個是黃牛,而且它生氣了,叫聲也不一樣。”文昕指著拖拉機後的溝壑,“看看你犁的地,都歪得成蚯蚓了。”

  “第一次耶,放心吧,第二次保證不這樣了!”

  他認真地在田裏工作了一下午,到了黃昏時分,居然也可以犁出像模像樣的深溝了。

  文昕讓他下來喝水,他從拖拉機上爬下來,一口氣喝掉半瓶水,問也:“我當個農民還行嗎?”

  “挺好的。”

  “我也覺得挺好的,農婦,山泉,有點田。多好。”

  她笑了笑。

  所有短暫的、虛妄的‘都是不能長久的。他可以因為新奇而學習犁地,可是,他終究不可能在這裏開一輩子拖拉機。

  他陽她坐在田埂上看日落。

  殘陽如金,風吹得遠處的樹梢一層層起伏,像是湖中的浪花。

  漫天的晚霞,映紅了他和她的臉。

  他問她:“這塊田裏會種什麽?”

  “苜蓿。”她說,“給羊吃的一種牧草。”

  “你說過……你家在河套,到了夏天,河灘上長滿了苜蓿,河灘邊全是白雲一樣的羊群,‘風吹草低見牛羊’,說的就是這個……你說這話的時候,我一直想著,那風景一定美極了,我想到你家住的地方來看看……”他輕輕地說,“現在終於見著了……”

  許多年前的話,沒想到他還記得。

  那時候,他還沒有成名,而她還只是個小助理。

  君未成名我未嫁,多好的時光。

  只是世事從來不由人,那時候的她並沒有想過會與他有糾葛;而那時候的他,只怕也沒有想過,有一天他會坐在田頭,與她說著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