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文昕一轉身就被梁江抱住了,他的吻兇猛而激烈,她的後腦勺抵在墻上的瓷磚上,冰涼的瓷磚,讓她渾渾噩噩。他將她抱得太緊,仿佛硬要將她嵌進自己與墻之間似得,她覺得自己胸膛裏的空氣都被擠出來了,大腦缺氧,全身發僵。

  沒一會兒他就放開她,他的氣息還噴在她的鬢旁,他低聲問:“怎麽了?”

  “沒怎麽。”她小聲說。他以為她是害羞,所以低頭又親吻她,流連地吻著她的嘴角:“嫁給我,好不好?”

  她沒有出聲。

  他抱怨:“你哪怕說你要考慮考慮,也讓我覺得有點安慰啊。”

  在家裏睡得格外好,她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老高了。

  梁江陪余爸爸出去跑步回來,正在門口換拖鞋。文昕看著梁江脫下鞋,覺得挺意外:“你還帶了跑鞋?”

  “周到嘛!”梁江笑著,露出一口整齊潔白的牙齒,“我其實是擔心路不好走,所以帶了一雙跑鞋。沒想到伯父有早起跑步的習慣,我起床看到他正要去跑步,就自告奮勇陪他去了。伯父真厲害,三千米,我幾乎都跟不上去。”

  沉默寡言的余爸爸這時才笑了笑:“小梁不錯,雖然沒跑習慣,但一直能跟著我。現在的年輕人,像他這樣有體力、有耐性的不多了。”

  梁江說:“其實我在家偶爾也會在跑步機上跑一會兒,但是在這裏,早晨出去跑步,空氣真好,而且田裏的莊稼都已經收割了,有一點霜凍,太陽出來化成露水,很漂亮的景致。”

  余爸爸連連點頭,說:“有心,處處都有好風景。”

  余爸爸走開後,文昕才說:“你真會哄我爸爸高興。”

  “哄你高興太難了,所以我只好走親人路線,先哄你爸媽高興了。”

  文昕怔了一下,由衷地說:“謝謝,不過我爸爸和媽媽真的很喜歡你。”

  “伯父伯母那是因為疼你,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才對我好。”梁江說,“這個分寸我還是知道的,愛屋及烏,其實我是房子上的那只烏鴉。”

  “有你這麽帥的烏鴉嗎?”

  “是啊,有我這麽帥的烏鴉嗎?房子啊房子,你要再不愛烏鴉,帥烏鴉可要搬到別處去了。”

  說說笑笑,已經聽到門廳裏一片喧嘩聲,有人大聲問:“文昕的男朋友在哪裏?快快讓我們看看!”

  文昕與梁江面面相覷。

  湧進來一大群客人,全是農莊周圍的鄰居,有大人有孩子,十分熱鬧。余媽媽出來招呼,文昕連忙去倒茶,連梁江都被指使著去拿果盤瓜子。

  一堆人在客廳裏支了四五張桌子打麻將,一邊打牌,一邊還不忘盤問梁江。從他是做什麽工作的一直問到他在北京的房子在哪裏,文昕只怕梁江生氣,幸好他太極功夫了得,一直笑著跟人說話,不願意答的問題全都繞得滴水不漏。文昕大感欣慰,跟梁江悄聲道:“要是我帶的藝人都像你這樣就好了,應付記者一定沒問題。”

  “我是律師,就是靠一張嘴吃飯的,這是專業素質。”他還有心情跟她開玩笑,“要不我辦個培訓班,給你們公司的藝人講一講怎麽樣答記者問?”

  “其實大家也是出於關心,因為這裏住的鄰居都是十幾二十年的老鄰居,看著我長大的,所以難免來家裏關心關心,湊湊熱鬧。”

  “我明白。”

  中午有三十多人在這裏吃飯,余爸爸下廚,文昕幫他切菜,而梁江自告奮勇,選了最沒有技術含量的洗菜。雖然是這樣,幾大盆菜洗完,他的手也凍僵了。文昕心細,上樓拿了個暖手袋下來給他:“行了,你去看會兒電視,休息一下吧。”

  “我從來沒洗過這麽多菜。”他看著堆成一盆的胡蘿蔔,還覺得余勇可嘉似的,“怎麽樣,洗得還不錯吧?”

  文昕笑著沒說話。

  “把手捂一捂,不然要生凍瘡。”余爸爸飛快地切著胡蘿蔔絲,頭也沒擡地叮囑他。

  中午吃飯的時候就更熱鬧了,支起三張桌子,小孩子們跑來跑去,大人們頻頻舉杯。這裏喝酒的規矩特別復雜,即使能說會道如同梁江,在四面楚歌的情形下,亦被灌得酩酊大醉。客人一走梁江就倒在沙發上,睡到黃昏時分才醒。

  余媽媽笑眯眯地遞給他一杯蜂蜜水:“小梁啊,你別見怪,本地的風俗,毛腳女婿上門,是一定要讓他喝醉的,不然就是不滿意這個女婿。他們啊,是太喜歡你,才把你給灌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