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季 第十八章

在安迪八卦了幾乎一晚上,終於坐下來做事的時候,家門開了。可進來的包奕凡竟然衣衫淩亂,領帶摘下來掛手臂上,西裝下面的襯衫不僅掉了扣子,還撕破一只角,走動時布料輕揚,隱隱露出襯衫下性感的肌膚。安迪看得驚訝,心頭生出非常不好的疑問,悶悶不樂便掛在臉上了,人當然是黏在椅子上,絕不移動半寸。

包奕凡卻開心地笑了,“你是不是吃醋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

安迪扭過頭去不理,“坦白,坦白也不從寬。”

“哈哈,你生氣的樣子可真美。剛才談完事,我讓同事主持請客戶吃飯,我想偷偷溜回家。結果在電梯口被發現,客戶非要扭住我一起吃飯,我不肯,我都已經聲明我還在蜜月期,他們還是不放。沒辦法,只好武力殺出重圍。我就知道要被你誤會了。唔唔,我這麽好,你還板著臉對我。”

安迪自然不是包奕凡的對手,包奕凡卻反而指點她該如何查襯衣上的口紅啊頭發啊等蛛絲馬跡,以及回家的時間也很重要,越晚問題越嚴重,等等。安迪咯咯咯笑得開心,想不到在外偷情有這麽多門道。話題一直從22樓延續到樓下飯桌。到了飯桌,安迪才意識到還有正經事沒問,“謝濱的處置,到底到什麽程度?對我還有沒有威脅?”

“我最終找了魏先生,你知道的。我本來要求他把謝濱公職去除,以絕後患。但他說做事不可太絕,以免謝濱丟掉好不容易掙來的公職後變得一無所有,索性鋌而走險,逼上梁山的事不能做。他說他會處理得讓謝濱明白以後不能對你輕舉妄動,也不再有資源對你輕舉妄動。過後,他對我說,把謝濱調去派出所做片警了。”

“哦,只要別再來騷擾我就行。他跟關關解釋去那兒是公事,不是跟蹤。切,我不信他。”

“他就別喊冤啦。我認為他第一次是警告你別插手他和小關的事,嚇唬你一下,讓你知道他隨時隨地可以找到你。若不是跟蹤,他看我們這麽驚慌,他當場就應該向我們解釋,表達善意。我們當時又沒對他動粗或者強制他離開。第二次再找醫生打聽,更沒有理由,那就是一再騷擾了。做了還賴,算什麽玩意兒。魏先生這麽處理他算是很客氣。”

“我跟你想法一致。其實真不應該留他在公職上,尤其不能讓他待在那個順手可以獲取強權的機構,對我是個威脅。但掙個公職這麽難?別瞎說了,他還算名校畢業的呢。”

“這倒不是魏先生瞎說。現在考公務員比考研究生還難,像謝濱這種沒有背景,家又不在本地的,公務員是條不錯的出路。但…”包奕凡拿著筷子轉念一想,不禁一笑,“別罵我,我得說句魏先生的好話,他考慮問題比我老道。如果逼他出公門,可能他反而觸底反彈,翻身了。但給打到基層,又是受處分下去,又是有大人物在處分背後隱隱出沒,以後有人要用他時得掂量掂量了,基本上近幾年內不會再有機會給他。加上進公門不易,他這種人不舍得任性跳出穩當的公門,恐怕他這一輩子都溫水煮青蛙,無法翻身了。除非他做了誰家的乘龍快婿,否則這輩子都無法對你構成威脅。”

安迪的腦袋轉之再三,驚道:“一輩子都無法翻身?”

“如果沒找個公主格格的話。”

“難怪關關回來哭成那樣。”

包奕凡聽沒了下文,擡眼一瞅,見安迪果然若有所思。“心軟了?對於這種人的處置,魯迅先生有句話:痛打落水狗。免得他跳起來又濺你一身泥水。這不是威脅,你看你都沒招惹他,他都已經來跟蹤恐嚇你。”

“感覺這事兒做得有些不對勁。”

“沒有不對勁。或許會有一些傻逼裝外賓,說謝濱公器私用跟蹤你,你不也一樣公器私用打擊謝濱?你別甲醇了。但只要稍微有些腦筋拎得清的人就不會這麽想,如果我們有申訴渠道可走,我們有證據有證人,通過正當申訴照樣可以讓謝濱單位把謝濱處理了,一樣的結果。我們無非是無奈之下的私力救濟而已。難道你也邏輯混亂了?呵呵。”

“啐,笑得這麽猖狂,我是那種人嗎。我想的是像謝濱這種跟我一樣在陰影下成長起來的人,靠做出比常人多得多的努力才得以鉆出陰影,完全是憑著對明天的向往才獲取一些努力的動力。如果把他打得失去前途,失去生存動力,他會怎麽樣?我正在推己及人地評估,起碼在你和孩子出現之前,我只有一個生存動力,我的生活是極其灰暗無趣的。”

若非安迪說到她自己,包奕凡早又猖狂地開笑了。這當下,他禁不住抓住安迪的手,開心地丟了原話題,“我不僅是你新的生存動力,我還是開啟你其他生存動力的金鑰匙。你看,我對你的人生是如此重要,我是你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