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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〇〇八年末嚴重爆發的金融危機在二〇〇九年的春天依然令經濟持續低迷。

  珠三角地區的加工業依然不景氣。春節後成傑沒有再南下找工作,譚爸爸托熟人把他介紹去了小城工業區的一家機械廠上班。雖然薪水比起以前深圳那家廠要少了至少三分之一,但好歹有活幹有錢領且一家人還不用分隔兩地。

  譚曉燕打電話和秦昭昭聊天時倒是很滿意目前的生活狀態:“他每天白天上班,傍晚回家。我經常沒事抱著寶寶在樓下等他下班。寶寶已經會認人了,只要一看到他爸爸回來了就呀呀地笑著伸手要他抱。一家三口可以生活在一起,你說這樣多好是吧?”

  秦昭昭微笑:“是呀,寶寶不用當留守兒童,能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更有利於他的健康成長。”

  “那是,我家寶寶現在不知道多健康多可愛。”

  譚曉燕在電話裏沒完沒了地說她的寶貝兒子,種種可愛神態說得活靈活現。她忍不住笑著打斷她:“好了,我知道你兒子可愛了,不要在我面前炫耀你的幸福了。”

  “昭昭,你也是時候尋找幸福了吧?昨天我在街上遇見你媽媽,她可是抓著我訴了半天苦,說你轉眼都二十七了,還是一個人單著身。過年回家又不肯聽她的話去相親,讓我抽空勸勸你,該找對象了。”

  說到找對象的話題秦昭昭就沉默。她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年紀越來越大,越來越拖不起了,但合眼緣合心意的未來伴侶不是那麽容易找的呀!

  “你要是拿喬穆當標準去找當然不好找,你得試著接觸其他類型的男人才行啊!昭昭,你說過喬穆已經有新女朋友了,那你現在也該完全把他放下了吧?”

  秦昭昭倦怠地揉揉眉心:“是,我已經把他放下了。”

  “既然放下了就好好去尋找自己的另一半吧。昭昭,紅顏彈指老,終身大事要抓緊了。”

  紅顏彈指老——秦昭昭悚然心驚。老,這個字眼仿佛一把冰刃,帶著銳利森寒的氣息撲面而來。

  當晚,她對著鏡子細細地端詳自己。鏡中的面孔看起來並不老,眼睛依然明亮,肌膚依然光潔。她有一張娃娃臉,二十七歲的年紀看起來像才二十二三,如果穿戴上再刻意低齡化一些,還能冒充一下二十左右的女大學生。

  看似青春依舊的容顏,但在微笑時,眼睛下方額骨上方已經有了幾道細細的笑紋——那是時光走過後留下的痕跡。

  時光悄悄地走,人們看不見它的腳步,但人們看得到它行走時留下的痕跡。它走在每一個人的臉龐上,讓曾經緊致的肌膚漸漸松弛;它走在每個人的頭發上,讓曾經烏黑的青絲慢慢變白;它走在每一個人的口腔中,讓曾經堅固的牙齒逐一松動。此外,它還走在漲了又落的海潮聲中;走在南飛北往的候鳥群裏;走在年年歲歲相似的花叢中;走在歲歲年年不同的人群裏……永不停留的腳步,匆匆,太匆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