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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假前,喬穆給秦昭昭打電話,問她打算買幾號的火車票回家過年?

  “我也要買票回家,方清穎說她能幫忙買到臥鋪票。我想你這時候買車票也很費勁的,讓她順便買兩張,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走。你看行嗎?”

  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啊——行!當然行!”

  自從方清穎認識了喬穆以後,秦昭昭就很識趣地不再老往他家跑了,也很少和他聯系。她是田螺姑娘,他需要她的時候就會從殼裏跑出來;他不需要了,她就靜靜地縮回殼中。

  只有很年輕的時候愛上一個人,才會這樣全心全意、無怨無悔地付出。愛就是這樣的無悔付出,無法評價是對還是錯?情之一字、毫無道理可言。

  的確,每年寒假回家過年,買年票是秦昭昭最頭痛的事情。春節前後的火年票一票難求哇!好不容易買到一張無坐票就要燒香拜佛了,坐票根本不敢奢望,更遑論臥鋪票。而她也不會買臥鋪,要幾百塊一張實在太貴了。十幾個小時也不算太久,咬咬牙也就站到家了。就是車廂裏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一節節人滿為患的火年廂好比一罐罐人體罐頭,胖子能擠成瘦子,瘦子能擠成排骨。她怵的還是這個擠,有一回硬是擠得她想上廁所都去不了,擁擠的人群直堵到廁所門口了。

  現在喬穆打來電話說能幫她買一張臥鋪票,雖說她有點心疼錢,但是他能想著她買火車票的不易,還能和他一起回家,這雙重的欣喜讓她把錢的事撇在了一邊,臥鋪票貴一點就貴一點吧。

  欣喜過後她有些疑惑,喬穆今年怎麽又要回小城過年。在小城他已經沒有親人了。對此他答得很簡單:“有些事要回去處理一下。”

  拎著行李在火車站會合時,喬穆堅決不要秦昭昭給的票錢。說她以前幫過他不少忙,這張車票就算他請她了。她還想推辭,他很認真地看著她:“你當不當我是朋友?當的話就別再提錢的事。”

  秦昭昭馬上乖乖閉嘴,她怎麽能不當喬穆是朋友呢?做他的朋友,已經是她的最後立足之地。

  秦昭昭還是頭一回坐臥鋪車廂,真是比硬座車廂舒服多了。一張中鋪一張下鋪,喬穆把下鋪讓給她,他爬上中鋪睡覺。十幾個小時的車程他幾乎都在睡覺。白天秦昭昭睡不著,半倚半躺在鋪位上和譚曉燕短信聊天。她知道她正和喬穆一起乘火車回家,性急地打來電話,未語先笑:“你是不是特享受這次回家的過程啊?”

  喬穆就睡在上頭呢,秦昭昭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是,以前回家我總嫌火車開得不夠快,現在我卻希望它能開得慢點再慢點。”

  “昭昭,你還那麽喜歡他,那你和他到底有沒有機會呀!”

  她老老實實地搖頭:“沒有,他身邊一直有比我要優秀的多的女孩子。”

  “那你就實際一點,正正經經找個男朋友吧。昭昭,過了年你就二十二了。是時候找男朋友談戀愛了。”

  “曉燕,你不要一有了男朋友就在我面前擺一副大人樣啊!你也不過才談了幾個月的戀愛罷了。”

  譚曉燕笑嘻嘻:“我有,你沒有,我就有資格說你。”

  譚曉燕去了深圳關外那家港資廠後紅鸞星動。廠裏大大小小幾個部門的主管,凡是未婚的都動了她的念頭。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最早發動攻勢的是財務部主管,他是廣東佛山人,算半個本地人,工資也高,原本應該最具優勢。可是他卻敗在年齡上。因為他已經三十五歲了,原來比譚曉燕大了十四歲,她當然看不上這位大叔,哪怕他薪水再高也無濟於事。她可不是那種偏愛成熟男士的女孩,她就喜歡年輕、活力十足的大男孩。

  所以廠裏一幹年紀老大不小的主管們統統被她閃了腰,她不理會他們的獻殷勤,喜歡上了裝配車間的一位組長成傑。成傑是四川南充人,比她大五歲。長得高高大大,一張白凈的國字臉,一頭茂盛的短發,說起話來聲音洪亮,走起路來腳步輕捷,倍兒精神的一個小夥子。廠宿舍樓前有個籃球場,他經常下班後和一幫工友在籃球場上生龍活虎地打著球,總有不少女工來捧場,替他們喝彩鼓掌。在這家工廠,成傑也算是一位公認的帥哥,很受女工們的歡迎。

  而譚曉燕亦是這家工廠男工們公認的美女。她平時在辦公室上班,很少會下到車間。偶爾下來走一趟,穿過車間去到生產部送什麽資料或文件時,背後總會有男工扯開嗓門叫她:“阿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