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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長假過去了,譚曉燕和阿娟回了深圳。秦昭昭的舍友們也陸續從家裏回來了。方清穎正式上課那天才回宿舍,她如常來午休的。

  方清穎爬上她的上鋪後,剛抖開被子,忽然就咚的一下跳下來了。她跳得很急,好像床上有什麽咬人的東西似的。嚇了她下鋪的常可欣一跳:“你怎麽了?”

  “我的床鋪好像被人睡過,我的被子不是這樣疊的。”

  “你的床鋪被人睡過?”常可欣的眼睛馬上看向秦昭昭,雖然她嘴裏什麽也沒說,但那目光卻等於什麽都說了。

  方清穎也不禁順著常可欣的目光看過去,落定在秦昭昭身上。徐瑛則直截了當地說:“方清穎,十一長假秦昭昭有朋友來上海玩,就住在咱們宿舍。你的床鋪到底被誰睡過,問她準知道。”

  秦昭昭的臉已經漲紅了。她以為那天她已經把方清穎的床鋪恢復了原狀,卻沒想到她會注意到被子疊法這樣的細節。慌忙解釋:“方清穎,我朋友沒有睡過你的床,這幾天她都是擠在我的床鋪上睡。只是剛來那天她好奇地爬到你床上看了一下你的蠶絲被。”

  徐瑛毫不客氣地搶白她:“真的只是看了一下嗎?被子不是方清穎以前的疊法了,誰知道你們是看過還是睡過。你朋友就算在這張床上睡了幾天別人也不知道。反正放假我們都不在,自然是隨便你怎麽說了。”

  章紅梅也幫腔:“就是了,床又不會說話,你怎麽說都行了。”

  “沒有,方清穎,我真的沒有讓我朋友睡你的床,她就是爬上去躺了一下而已。”

  徐瑛抓到漏洞了:“你們聽,剛剛她還說只是看了一下蠶絲被,現在又變成只是躺了一下。秦昭昭,你的話真是前言不搭後語。你朋友肯定是睡過方清穎的床了。”

  “真的沒有,我知道方清穎的東西不喜歡別人碰。我朋友當時也只是一時好奇爬上去,我馬上就叫她下來了。”

  秦昭昭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這時謝婭推門而入,她如遇救星:“謝婭可以做證,我朋友真的沒睡過方清穎的床。”

  謝婭弄明白發生了什麽事後,沒好聲氣:“你們哪只眼睛看見秦昭昭的朋友睡過方清穎的床了?沒看見的話就不要亂說話。”

  徐瑛不甘示弱:“我們是沒看見,但我們有證據,方清穎的被子就是證據,她以前不是這麽疊的。回家過一個長假再回來,被子重新疊過了,明顯是被人睡過了嘛!而且秦昭昭剛才自己也承認,她朋友爬上方清穎的床躺了一下。”

  “躺了一下跟睡覺是一碼事嗎?秦昭昭的朋友的確只是爬上去躺了一下,你們別上綱上線的。”

  常可欣慢吞吞道:“即使真的沒有睡,只是爬上去躺了一下也不應該呀!秦昭昭你很清楚方清穎的生活習慣,她有潔癖,東西都不喜歡別人碰的。你那朋友又是千裏迢迢擠火車來到上海,應該是一身的風塵仆仆。居然也爬到方清穎床上去了,你怎麽就不攔著呢?”

  問題不再是爭論睡過或躺過與否了,秦昭昭不能再辯解,只能道歉:“對不起,方清穎。要不我幫你把被子洗幹凈吧。”

  她們爭論時,方清穎自始至終站在一旁不說話,直到這時才開口:“不用了,我一會讓我家阿姨過來替我拆了回去洗就行了。秦昭昭,我這人有潔癖,特別不喜歡別人碰我的東西。尤其被子又是貼身蓋的,如果被人家蓋過我會覺得渾身不舒服,所以剛才我一發現被子有問題馬上就跳下床鋪。可能在你眼中我太大驚小怪了一點,我也知道這毛病不好,但是沒辦法,改不了了。秦昭昭,我絕對沒有嫌棄你朋友的意思,而是就這麽一個怪癖。不好意思,請你諒解。”

  方清穎一番話很客氣,沒有任何指責之詞,只是在反復強調自己“壞毛病”。秦昭昭一張臉更紅了:“不,是我不好,我不該讓我朋友躺到你床上。你的被子還是我來洗吧,我保證洗幹凈。”

  “真的不用。我讓阿姨拿回家去洗。我的東西在家裏有專門的洗衣機,從不跟別人的東西混在一起洗。而且我的衣裳被褥也不用洗衣粉洗,我不喜歡那股味道。”

  秦昭昭張了張嘴,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方清穎家的保姆蘭姨下午過來了,帶來一套幹凈的床上用品把這套換下。這在平時也是常見的情形,雖然她只是中午會在宿舍午休一下,但被套枕套床單卻洗得很勤,隔三差五蘭姨就過來替她換洗。只是這次連被子都換掉了。而且換下的那套東西說是拿回家去洗,以後卻再也沒在方清穎的床鋪上出現,阿姨再來換洗時又另鋪了一套全新的。很明顯,那一套被人躺過的床上用品方清穎沒有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