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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巴車在校門口停住,學生們下車後自行回家。秦昭昭吐得全身乏力,不想回長機了,打算直接回宿舍休息。收拾隨身物品準備下車時沒找到她的傘,這才想起雨傘還在林森那兒呢。

  擡頭找人,林森正好拿著傘朝她走來:“秦昭昭,你現在回家嗎?”

  “我不回家,我回宿舍。”

  “那我先打傘送你回宿舍,然後你的傘借我回家好不好?”

  秦昭昭愣了愣,看看車窗外的雨流如注,他沒傘回家確實不方便。雨天的公車和的士都很難等,淋著雨等上半天很容易感冒。

  “那……好吧。”

  林森撐著傘送秦昭昭回女生宿舍。雨千絲萬線掛在小花傘四周,唯有傘下一方小小空間清涼無雨,他們不可避免地挨得比較近。

  秦昭昭還是頭一回跟一個男生這麽近距離地走在一起,心裏有幾分不自在,加快腳步想快點走到宿舍。林森卻走得比較慢,還叫她別走快了,地面上水窪處處,走快了突然弄臟鞋子濺濕褲子。

  他幾乎高出她一頭,撐著傘站在她左邊,扭頭跟她說話時,有微熱的氣息一下下落在耳畔。仿佛被燙灼著似的,她整只左耳不由自主地燒起來,下意識地往外挪了挪腳步,想挪開距離。

  林森卻跟著挪過來,手裏的雨傘朝她這邊側了側:“秦昭昭,你暈車暈得很厲害呀!去的路上吐了四次,回來時又吐了四次。”

  秦昭昭沒有心思聽他說話,她越來越覺得這樣跟一個男生共撐一把傘走在一起好尷尬好別扭。還不如一個人淋著雨跑回宿舍呢。心裏一懊惱,看見前面有打著傘獨自回女生宿舍樓的身影,雖然是並不太熟悉的別班同學,她也顧不了那麽多了。

  “你不用送我了,我跟前面那個女生一起回宿舍。”

  話音未落,秦昭昭就從小花傘下沖出去了,沖到前面那個女生傘下。都是一個女生宿舍樓的,平日雖然不太相熟,卻也低頭不見擡頭見,她當然不會拒她於傘外。

  和秦昭昭共撐一把雨傘走在校園裏,林森覺得今天的雨格外溫柔淋漓。春雨綿綿如細密的花瓣,一小瓣一小瓣晶瑩撒落。林□兩旁的綠蔭被雨水洗得格外青翠,一樹樹的碧玉妝。原本他最討厭下雨天,但是這一天卻讓他初次意識到雨的詩意與浪漫。

  秦昭昭低著頭走在他身邊,嬌小的身子高度僅到他的下巴。眼簾一垂,入目即是她的一頭秀發。她的頭發不夠黑,發色有一點微微泛黃,像秋天熟透的栗子般的深褐色。滿頭長發順滑服帖地束在腦後,只有額前鬢角的幾綹碎發在風中微微飄拂。發絲輕拂時他嗅到了一縷清淡發香,如春日薰風般的怡人芬芳。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林森想不明白女生的頭發怎麽會這麽香?香得讓他有些心蕩神移,甚至還有種想要把臉埋進發絲裏深呼吸的沖動。

  但他無論如何不敢造次,他在秦昭昭面前已經造次過一次了。現在想起高一那次發現秦昭昭“拾金有昧”後一時鬼迷心竅般開出的那個條件,他就恨不得可以時光倒流一次,讓他跑回過去重新修正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為。不對,時光倒流一次還不夠,還得再倒流一次讓他回到放映《泰坦尼克號》時的電影院。那晚他身邊就坐著一個同班女生,可他竟當著她的面津津有味地“欣賞藝術”。那時他不把她當成一回事,無所謂她對他印象好不好,結果……現在想要扳回印象分,不知是否亡羊補牢為時未晚呢?應該會吧,雖然之前她對他一直是保持距離敬而遠之,但這一天她的態度卻大有轉變。

  林森決定亡羊補牢,先從表示關懷開始:“秦昭昭,你暈車暈得很厲害呀!去的路上吐了四次,回來時又吐了四次。”

  他的話卻沒有得到秦昭昭的回應,她突然就撇下他跑去和前頭的女生共傘回宿舍了。一個人撐著雨傘留在原地看著她漸行漸遠,他有些懊惱地重重一跺腳。

  轉過身林森獨自怏怏離開,校園還是那個校園,雨還是那場雨,他卻一點都不再覺得詩意與浪漫了。傘下少了一個人,眼前的世界仿佛由七彩頓時變為黑白,單調得令人只覺索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