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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青的臉微微泛紅:“我……我也看過了。”

  “看過了就再看一遍嘛,那個子曰什麽來著,對了,溫故而知新。”

  林森只顧纏著葉青說話,沒注意看腳下的石徑。石板路縫裏有青苔,一個沒留神滑了一下,他踉蹌了好幾步才穩住身子。幸好人沒摔著,夾在指間的兩張電影票卻飛走了,被一陣山風吹到石徑旁斜坡下的密林中。

  “哇,不是吧,我的票啊!”

  站在石徑旁,林森伸長脖子朝著坡下的密林看,考慮要不要下去撿票。這時已經爬到了山勢陡峭的地方,如果離開石徑去斜坡下撿票有難度。一來地勢比較陡;二來石徑外的荊棘灌木叢密密麻麻連成一片沒有空隙的綠色海洋,根本沒有林間小路,又有藏蛇的可能性;而且票也不知具體落在何處,下去找很麻煩。

  葉青和幾個在場的同學都異口同聲勸他不要去找,倘若運氣不好被蛇咬了或是不慎滾下陡坡就得不償失。林森也決定放棄,不就是兩張電影票嘛,反正是老爸從單位拿回來的,又沒花錢。丟了就丟了,何必披荊斬棘地去荊棘叢冒險。

  林森葉青他們一群人繼續往山頂爬。在他們身後,秦昭昭定住腳步,隨便找一塊山石坐下來,推說休息一下再爬。等落在後面的同學們都陸續超過她,身影消失在前方的山道拐角處後,她一個人悄悄朝著陡坡下的叢林去了。她想去撿林森不要了的那兩張電影票。

  《泰坦尼克號》這部電影秦昭昭一直很想看,但票價實在太貴了,一張要賣三十塊。小城的電影票平時也就是五塊十塊,這個三十塊的票價簡直堪比天價。如果讓她在校食堂吃葷菜,可以吃十幾二十份。既然林森丟了這兩張票不願意下去撿,那她撿了去看好了。

  秦昭昭大著膽子走進叢林深處,眼前是一片眼花繚亂的綠,恣肆橫生的茂盛植物如墻一般四面八方圍住她。明晃晃的大陽當空照耀,地上卻沒有她的影子,她像一朵小小的蒲公英,被無數深綠間淺綠的枝與葉淹沒。看似溫柔的綠,卻蘊含著隱秘的暴烈。荊棘的刺細如針尖,在□的肌膚上一擦一道細細血痕;灌木叢的枝芒一簇簇掠過前進的雙腿,有些鋒芒能透過牛仔褲刺痛她;最需要小心裸出泥土的山石,上面覆著一層厚厚青苔,一不留神踩下去,在這樣的陡坡上摔倒,人會摔成滾地葫蘆,搞不好就順著山坡滾進山峽去了,不死也要送掉半條命。

  在這片綠色海洋中,她小心翼翼地挪動腳步,細心尋找,終於找到了那兩張粉紅色的電影票,如花朵般分別掛在兩簇相近的綠葉枝頭。擡手拈下時她心裏高興極了,這場春遊,它們可謂是最意外的收獲。

  有了兩張意外收獲的電影票,春遊結束後,秦昭昭家都顧不上回就興沖沖地跑去找譚曉燕,準備約她晚上一起去看電影。她卻不在家,譚爸爸說她上同學家玩去了,要吃了晚飯才會回來。彼時的學生不像現在大都有手機,譚曉燕不在家就聯系不上。電影票是六點半的,等她吃了晚飯回來是肯定趕不上了。

  就這樣浪費一張電影票太可惜,秦昭昭想了想:“譚叔叔,你告訴曉燕明天早晨七點在南豐橋等我,我找她有事。”

  傍晚秦昭昭提前去了電影院。電影院門口熱鬧非凡,賣票的窗口擺著票已售完的牌子,卻還有很多人懷著希望在等退票。她把那張多余的票拿出來退,好幾個人圍著她要買,三十五、四十、四十五、五十地往上加,最終五十塊賣給了一個戴眼睛的青年。她把錢小心地放進口袋裏,準備明天拿給譚曉燕,讓她自己來買票看。

  電影還有五分鐘就要開演了,秦昭昭賣了票後先去了一下廁所,再抓緊時間進場。場內已經熄了大燈,只有銀幕格外雪白耀眼地掛在前方,滿場唯見密密麻麻的人頭,過道上的加位都坐滿了,真正是座無虛席。這個市電影院她從沒來過,都不知道要如何去找座位。沒頭蒼蠅般地亂轉了半天,最後是檢票員看過她的票後打著手電筒幫她找到了座位。那已經是整排座位中的唯一一個空位了。

  秦昭昭坐下時,看到座位右邊就坐著買她票的那個眼鏡青年。左邊她下意識地也看了一眼,一看頓時呆住——坐在她左邊的人竟然是林森,他正滿眼驚訝意外地瞪著她。

  始料未及的遇見,秦昭昭呆了,林森也愣著。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對視了半天後,他先回過神來:“你……怎麽坐在這?”

  秦昭昭的臉頓時紅了,她萬萬沒想到林森還有一張跟這兩個座位連號的票。原本以為是神不知鬼不覺撿的票,現在卻在電影院和他遇上了。他不是笨人,應該很快就會猜到是她撿了他的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