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12點以後（一）

合上了樂瑤的結婚證，我“籲”出了一口氣，然後眯著眼睛，看著飄著小雪的夜空，樂瑤一只手拿著結婚證，另一只手放在嘴邊哈著熱氣，那斷斷續續飄下來的雪，已經在她灰色的圍巾上留下了白色的痕跡。

我終於轉過了頭，看著身邊的她問道：“你今年是26歲，對嗎？”

“問這個做什麽？”

“只是有點感慨，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沒有找到人生的方向，今天過完，明天恐怕就記不得做過些什麽。”

“所以你是在羨慕我，26歲就把婚給結了嗎？”

“沒有，只是覺得26歲於自己而言，可能是一場忘不掉的暈眩……你呢，你對自己26歲這一年有什麽感想？”

樂瑤想了想，回道：“這一年不管經歷了多少的痛苦和是是非非，我依然年輕貌美！……就算嫁了人，我也是一個美麗的少婦。”

我笑了笑：“你的心態真是不錯！”

“誰要像CC那麽傻……遠方，真的是那麽好走嗎？說不定連一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

“不知道，也許CC正在某個公路客棧的院落裏，升起篝火，彈著吉他為過客們唱著歌呢……”

“還會豪爽的喝酒吃肉，然後數落著身邊那個愛斤斤計較的客棧老板，讓他再去拿上幾瓶好酒。”

我想象著自己和樂瑤設想出來的CC，低著頭笑了笑……她“正在經歷”的真是一副有趣的畫面，那這麽說，離去倒真不是一種罪過，而是解脫了。

我們沉默著……樂瑤終於起了身，對我說道：“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我打車，也不是很遠。”

“我答應過曹今非要把你安全送回去的。”

“你還答應我，要做一個生活的高手呢，你現在做到了嗎？……你送我不代表著一定安全，打車也不一定不安全，一切看天意，不是麽？”

“有點道理。”

“那我走了。”

“到家之後給我個信息，最好打個電話，省得我惦記著你的安全。”

“真啰嗦！”

樂瑤數落過我便獨自離去了，也給了我獨自坐在大街上的機會，我有些冷，去街對面買了一杯熱奶茶，便沒有再回剛剛和她一起坐過的地方，換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眼裏的情境突然全部變了，到處都是陌生的臉孔和從來沒有聽過的音樂，於是我短暫的放空了自己，將自己置身於這個世界之外，繼而昏昏欲睡，直到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是樂瑤告訴我，她已經到家了，還傳了一張她試穿婚紗的照片給了我，我當然覺得穿著婚紗的她很美，不禁盯著看了很久，漸漸幻想著米彩穿著婚紗的樣子，我胸襟上別著紅花站在她的身旁，那天風和日麗，整個世界都是軟的，她也很軟，和大海一起融化進了我的心裏。

似乎，一直是這些美妙的幻想，支撐著我等她回來，否則一個人的日子，不知道該怎麽過，怎麽熬！而我已經有些不喜歡用煙去熬日子，獨自坐了這麽久，把煙盒揉成了團，也沒有再抽上一支。

……

夜晚的9點鐘，我再次回到了卓美，監督著婚禮執行公司對現場的布置，可當這現場漸漸成型的時候，我對樂瑤的愧疚感卻越來越重，我有些對不起她，是我為了達成卓美的銷售，讓她的婚禮充滿了商業的氣息，我知道這並不是她想要的婚禮，她很多時候是一個安靜的女人，所以她真正喜歡的或者是馬爾代夫、或者是毛裏求斯這樣的地方，找一個安靜的小島，穿著婚紗等著那個娶她的男人到來……

可能我的失神在擁擠的人潮中顯得很是怪異，所以，剛剛到來的簡薇一眼便發現了我，她來到了我的身邊，開著玩笑說道：“你這種遊離的狀態，不像工作人員，更不像購物的，倒像是對手派來的蹩腳的商業間諜，很做作的用這種遊離掩飾著自己的身份！”

我看了她一眼，也沒什麽情緒回應她的調侃，只是問道：“你怎麽也來了？”

簡薇解釋道：“這次卓美大範圍使用了我們思美廣告的廣告資源，我當然要來評估廣告投放的效果了。”

“從下午反饋來的各渠道信息看，這次的廣告投放效果很好。”

“我需要的是實實在在的數據，而不是根據現象得來的判斷……所以我要等到12點過後，活動真正開始，了解即時的有效客流量，另外還要在商場裏做一份問卷調查，盡量精確的評估出廣告投放的效果。”

我向簡薇豎起了大拇指，說道：“就兩個字，專業！不愧是做實了蘇州廣告界頭把交椅的頂級廣告公司。”

“你還是那麽喜歡誇大其詞！”

“是你變的謙虛了，其實我能理解，人飛得越高，越喜歡往下看，倒不敢往更高的地方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