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高尚和自私

夜色和燈光,好似將小小的西塘的譜寫成了一首古詩,青石板的街上時不時會出現一群顧盼流年的遊客,爭相欣賞著那漸醒的三月花,可卻始終沒有人願意關注我們這間叫“客棧”的客棧。

我不願意再被動地等待下去,從自己的房間裏拿出了吉他,然後坐在客棧對面的柳樹下自彈自唱了起來。

一曲唱罷倒是有一些遊客向我聚攏了過來,紛紛詢問我是不是流浪歌手,當我告訴他們自己是對面客棧的老板時,人群當即散了一半。

最後只留下一對學生情侶,在我承諾給他們打7折後,才同意去光顧我們的客棧。

饒是這樣我也覺得不錯了,畢竟也算是收獲。

將吉他送回到客棧後,我便去了阿峰的“我在西塘等你”酒吧,照例要了些啤酒,又和他聊起了那個“完美旅遊計劃”。

等敲定了一些細節之後,已經是深夜的11點,可我卻不想回客棧,於是又點了兩瓶啤酒喝了起來。

阿峰安慰道:“客棧的事情你不要太著急,我相信在這個計劃實施後,生意會有起色的。”

我點了點頭,端起啤酒瓶和阿峰碰了一個,兩人繼續閑聊了起來,聊著、聊著之後便聊到了那個時常身著紅色衣服的女子。

阿峰開玩笑似地說道:“自從她離開西塘後,我們酒吧的收入銳減了一半!”

“以後還會來的。”

阿峰面色疑惑地問道:“你確定?”

“她離開西塘前的那個晚上,我和她碰過一面……很明顯她的心結還沒有打開。”

阿峰點頭感慨:“這是一個受過重傷的女人,既然是重傷,就不是那麽容易治愈的!……只是我不太懂,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才能在情感上傷害到她。”

我笑了笑,道:“我以前也不懂,不過現在懂了……”

“此話怎講。”

我聳了聳肩,又拿起啤酒瓶和阿峰碰了一個杯,道:“只可意會不可言傳!”

阿峰做了個無奈的表情,喝掉了瓶中剩余的啤酒,便起身向演唱台走去。

……

我的世界在阿峰的歌聲中暫時安靜了下來,於是將雙手放在自己腦後,閉目養神,直到手機震動了起來。

我從口袋裏掏出手機看了看,是板爹打來的,我的心肝兒隨即一顫,深知該來的始終是躲不掉的。

我接通了電話,努力擠出笑容,說道:“板爹,怎麽還沒睡呢?”

“我和你媽過兩天去西塘。”

“我在這兒挺好的,你們就不要舟車勞頓的趕過來了。”

板爹的語氣很冷:“你少揣著明白裝糊塗,我們為什麽去西塘你自己不清楚嗎?”

“我當然明白。”

“男人做事情要有考量,要有分寸,你自己說,現在待在西塘算怎麽回事?”

“待在西塘就是我考量之後的結果。”

“人不是全部為了自己活著的,你今年也27歲了,好好想想自己身上的責任!”

我久久不言語,而板爹也在我的不言語中掛掉了電話。

聽著那持續不斷的掛斷音,我心中一陣陣焦慮,拿起另外一瓶啤酒,一飲而盡!整個人也沉溺在夜色中,晃蕩了起來。

……

回到客棧,我連洗漱的心思也沒有便躺在了床上,此刻我真想找一個人為自己解惑,為什麽總在自己選定一種生活時,便會遇到各種各樣的阻力,到底是我主觀的偏離了世界,還是世界客觀的讓我偏離了?

我得不到答案,於是發了一條信息給米彩,將這個問題拋給了她,希望她會以一個旁觀者的角度為我解惑。

片刻後米彩回了我的信息:“你在意的應該是為什麽偏離,而不是世界與你的關系。”

我似乎不該讓米彩為我解惑,因為聰明的她已然將這個話題上升到了哲學的高度,這讓我更加的無所適從。

半晌我才給她回了信息:“在西塘開客棧的外地人很多,沒有結婚成家的也很多,為什麽偏偏我要遭遇來自家庭的阻力呢?”

“你怎麽知道他們就不曾遭遇家庭的阻力呢?”

“你的意思是:他們也遭遇過,但是堅持了下來,對嗎?”

“對……人的目光始終是有局限性的,很多時候總習慣站在對自己有利的立場去看待問題,所以總感覺別人的設定是有問題的,而自己是委屈的。”

“人可真自私!”

“可偏偏很多人會把自己的自私當作高尚!”

“你是在暗指我嗎?”

米彩並沒有明確回答,她只是說道:“關於你留在西塘,可以說是好男兒志在四方,也可以說你不顧及父母的感受,所以這個世界本就是矛盾的,沒有絕對的對錯,只是看你渴望得到他們理解的人,是否願意理解你!”

“所以問題的關鍵在於理解,是嗎?”

“對,如果他們願意理解你,你可以在西塘成就一番事業,再回饋你的家人,甚至社會,那你就是高尚的,如果他們不願意理解你,即便你成就了事業,那也始終是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