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8章 最後一個故事(四)(第2/4頁)

就連白鹿學院先生們布置下來的諸多功課林崢都不覺得困苦,就連他從童考丙班順利的升為甲班的喜悅也都無法比擬。

只可惜,這種好日子,它偏偏不讓人過得舒坦了。

那一日,正趕上林如海休沐之日,林崢從書院返家,就讓他在自家府門外看到了一場讓人怒發沖冠的鬧劇。

只見那官宦往來不見多少白丁的珠市巷之中,竟站著一僧一道。

僧人頂著一個賴頭,道士半跛著腿腳,正與站在正門處的林如海掰扯著什麽。

停下了車馬,湊近了的林崢,就聽到了如下的談話。

“既舍不得她,只怕她的病一生也不能好的了。若要好時,除非從此以後總不許見哭聲,除父母之外,凡有外姓親友之人,一概不見,方可平安了此一世。”

這不是明擺著的詛咒嗎!

聽得林崢那是大怒,他可沒有林如海那等好的修養,官家人的身份不能與紅樓之中這兩個攪屎棍計較,但是現年只有八歲的林崢卻是什麽都可以做得的。

想到這裏的林崢並不曾下車,他只是湊到身旁的水墨與書畫的耳旁如此這般的叮囑了兩句。

待到林崢如同沒事兒人一般的回到家中,逗逗已經在家中跟隨著賈敏習字的林黛玉,轉頭就請辭到自己的內書房之中了。

他稍做了一篇習字,又練了一副小策,不過涮了下筆洗,離了身的兩位書童就已返回到了他的身旁。

“少爺,都辦妥了!只是這二人著實有些身手,待到眾人多聚過去,想要給點更厲害的瞧瞧的時候,他們二人竟不知循著什麽法子,逃的無影無蹤了。”

“揚州商街上的潑皮王二,說這是野道士們慣用的障眼法,只跟小的們說活做的不算利索,給少爺你打了一個對折。”

“還要將那定金還給我們派出去的門子。”

“我尋摸著少爺肯定是不願意讓人知道的,索性一開始就說了,給出去的錢氏決計不會要回來的。”

“少爺,您說我這事兒辦的對不?”

聽到這裏的顧崢,手中那六品堂文華青筆洗就給頓在了案上。

他扯著嘴角細琢磨了一番,不說好壞,就讓兩人下去了。

他這也是迷瞪了,現如今的林黛玉,被自己利用當初的妙手回春般的醫術給調理的健健康康的。

別看容貌上愈發的往嬌襲一身之病上靠攏,但那只不過是外表罷了。

這黛玉長到了三歲,除了小兒正常的幾次小病症之外,竟是連一場大病都不曾得過。

胃口不大,身子卻甚是康健。

再加上一家人的其樂融融,哪裏還有什麽愁緒的機會,這林黛玉打小就被林崢帶著,只知道肆意的笑,而不知道什麽叫做委屈的哭。

呵,莫要讓他再碰到這兩個神棍,天注定?

那也要看他這個林·天·崢願不願意!

心定了幾分的顧崢不再多想,卻不想許多事兒因為他的出現,有了諸多的改變。

林家的老太君在顧崢九歲的那一年終於是支撐不下去,去見了她無愧於林家的老太爺去了。

林如海的請求丁憂的折子被陛下駁了回來,因這一年江南上的鹽事愈發的不得體,林如海在此時決計動不得的。

而那個曾經在書中一筆描過的林家的幼弟,仿佛並不曾出現一般,這林家未曾再傳出過任何的喜訊。

只不過,讓林崢意外的是,哪怕這些年的順風順水,賈敏也不曾吃那些亂七八糟的藥材,她這壽數卻依然如同書中一般,卻要到了瀕死之態。

比年黛玉六歲之齡,林崢也不過剛滿十一。

看著床榻上臉色青紫的賈敏,下學的林崢下意識的就沖到了床邊,握住了母親的手腕。

脈象虛浮無力,已有了渙散之態。身中劇毒,且無解,讓瞬間判斷出病症的林崢,大吃一驚。

“母親!這是!”

一旁立在床頭搖搖欲墜的林如海,雙眼含淚未墜,用哽咽之語對著賈敏訴說著悔恨之情:“夫人!你……你這是……”

替我受苦了啊。

這本是送入到林如海口中之物,卻被賈敏用先嘗的溫情,替他擋了最大的劫難。

誰也不曾想到,這毒是如此的兇險,家中的老醫,只是捏了一個脈,就開始搖頭了。

“夫人……”

一滴淚水滴在賈敏白的有些發青的手腕之上,這位面對外人尚要顧一些家主之儀的林如海,趕忙用大袖遮掩了洶湧而出的淚水。

只看那蕭瑟的背影,也讓人感受到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的大悲之處。

這時候的林崢,能做的只是站在這個傷心欲絕的男人的背後,給他更大的支持,讓這個男人不要在這人生最大的一次打擊之中倒下。

讓他明白,作為男人,這一輩子要做的事情很多,肩膀上擔負則是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