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背鍋(二)

不只是有問題,而是問題大了!

韓朝陽又敬上支煙,想想也給自己點上一根,吸了兩口,苦笑著說:“倪隊,實不相瞞,我們分局一線執法單位乃至民警都有打擊任務,列入績效考核的。單位完成不了,領導靠邊站;民警完成不了,與工資掛鉤,所以只有有線索我們就想方設法去查。”

“這很正常,哪兒都一樣。”

“但就是因為破案心切,鬧出了大笑話。”

“什麽笑話?”倪國雄不解地問。

“您下午協助我們跟的這個嫌疑人,是我們昨天中午在燕陽長途汽車客運東站時發現其形跡可疑的,當時他冒用他人身份,謊稱姓章,叫章逸凡。經反復盤問及上網查詢比對,最終確認他其實姓喬,叫喬佩民,因為吸毒被門北縣公安局處理過。”

昨天中午才發現巷子裏那小子可疑的!

倪國雄覺得很不可思議,下意識問:“然後呢?”

“我和另一個民警把他帶到花園街派出所處理,因為其是吸毒人員,花園街派出所的辦案民警又把他帶到戒毒所驗尿,檢驗結果顯示他近期沒吸毒。考慮到他冒用他人身份,聲稱來北京打工,而銀行卡裏居然有三萬多現金,並且身上穿的全是名牌,詢問到微信好友中的‘劉哥’,他又顯得很緊張,所以我覺得他很可疑,不太可能是來北京打工的。”

“就這些?”

“不止。”

韓朝陽猛吸了口煙,接著道:“我之所以直到現在才趕到這兒,是因為請門北縣公安局同行協查耽誤了,門北縣公安局的同志反饋,喬佩明家住農村,他父親前年在工地上打工時摔斷了腿,到現在都沒恢復,只能在家幹較輕的農活。他母親身體也不太好,有沒有患大病不知道,小病一大堆,整個一藥罐子。總而言之,他家很困難,到現在住的還是三間破房子,這個年過得也不好,而他卡裏有三萬多卻始終沒給家裏做點什麽,臘月二十八下午回去的,在家呆了四天就走了。”

倪國雄不認為韓朝陽這是為了不讓南山分局插手而信口開河,同時更覺得這事不是一兩點荒唐,禁不住問:“這能說明什麽問題?”

“這說明不了什麽問題,但他過去這三年,尤其去年八月份回老家時的現實表現能說明許多問題。”

“說說。”

“首先,他初中沒畢業就跟同村的一個村民來北京打工,在工地上幹了幾天,嫌苦嫌累嫌錢少不辭而別,整整一年杳無音信,再次回去時像換了個人,穿得很光鮮,大手大腳,但從未給過家裏錢;其次,去年八月下旬,他又回去了,但在家的時間很少,整天在縣城混,跟幾個遊手好閑的小年輕,其中有一個是他上初中時的同校同校鬼混。也就是在縣城跟那幫家夥鬼混時,被門北縣公安局發現他們吸毒,並對他們進行處理的。”

“吸食的是什麽毒品,毒品來源有沒有搞清楚?”

“吸的是冰毒,門北同行抓現行的時候,他那個同校同學在上廁所,聽到外面的動靜,從廁所裏爬窗跑了。他和同時落網的四個吸毒人員,異口同聲說冰毒是跑掉的那小子提供的。吸毒違法不犯罪,沒其它證據,門北縣公安局只能對他們進行治安處罰。”

韓朝陽又吸了一口煙,隨即話鋒一轉:“門北縣公安局的辦案民警直到後來才發現,那個跑掉的小子在跑路前沒出過遠門,很可能從未離開過門北縣。並且不完全是遊手好閑,他會開裝載機,有活兒就幹,沒活兒就跟一幫臭小子鬼混,走訪詢問發現其在與喬佩民重逢之前沒吸過毒。”

“另外四個臭小子呢?”

“情況差不多,但不管辦案民警後來傳訊時怎麽問,他們都堅稱冰毒是跑掉的那小子給的。”看著倪隊若有所思的樣子,韓朝陽又補充道:“門北縣位置偏僻,縣城的城區很小,交通不便,比較閉塞,一般的刑事案件時有發生,但毒案很少。也正因為毒案比較罕見,門北縣的辦案民警後來不止一次傳訊過那幾個臭小子,跑掉的那個也已經上網追逃了。”

“你是說跑掉的那個很可能是背鍋的,冰毒應該是喬佩明提供的?”

“也可能是喬佩明發展的下線。”

倪國雄暗想別說只是懷疑,就算能確認你們也不至於搞這麽勞師動眾。

畢竟“溜冰”對普通人而言似乎很遙遠,但對緝毒民警而言幾乎三天兩頭能抓到吸食新型毒品的吸毒人員乃至販賣新型毒品的毒販,並且能繳獲到的大多是小包。

他怎麽也沒想到眼前這個曾九死一生抓獲持槍逃犯的燕陽最帥警察,居然就因為懷疑組織力量查,組織力量跟,甚至一直跟到這兒。難道燕東公安分局經費多得花不掉,警力充裕得可以這麽調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