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未來的風景？”織田作之助認真地想了想, “如果你是說能預知今天的咖喱裏會不會有新的配菜的話，我做不到呢。”

“不過，你需要的也不是那個方面的能力。”

紀德一愣, 哈哈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 很好, 你的名字是織田？我能夠確信, 正如白蘭大人所說, 是聖杯指引著我來到了這裏, 最終遇見了你。”

——這麽說, Mimic背後的組織, 就是密魯菲奧雷家族了。

織田作之助腦海中一片冷靜, 深褐色的眼眸緊盯著紀德，時刻提防著他的下一步行動。

只是Mimic作為士兵出身的組織，雖然剛剛誕生不久，但在歐洲那邊卻也已經小有威名。

投靠一個大的組織……不像是有著堅定靈魂的士兵會做出來的。

望月千代擡起手, 令咒在陽光下反射出如同紅寶石般殷紅的色澤, 少女目光凜凜地望著遠處的紀德, 隨時準備好了祭出一發令咒。

……有哪裏不太對勁, 他提到的白蘭大人，才是幕後的主使者嗎？

不。

望月千代一頓。

雖然直覺是虛無縹緲的存在，但她可以確信——

天外有天, 人外有人，大概就是這麽個道理了。

紀德此時已經無心關注望月千代的動靜, 他舉起手/槍徑直對準織田作之助，灰色的鬥篷隨風揚起, 第一次將他的長相展露了出來。

望月千代：？

幹什麽幹什麽！

又不是走秀, 幹什麽突然脫鬥篷啊喂！

銀偏灰的發色略帶卷曲, 稍長的發尾被統一攏到了一側，紀德的臉上與手臂上都有明顯的傷痕，是戰爭賦予他獨有的榮耀。

他穿著普通，衣服上仿佛附著一種急行軍般的塵土氣息，紀德擡起眼眸，目光灼灼地凝視著織田作之助：“織田，和我決一死戰吧。”

織田作一愣，利落地將槍口收回放下，微笑著婉拒：“抱歉，我不會殺人。”

望月千代側目看他，有些無奈地嘆了嘆。

這種再明顯不過的謊言，想也知道是不可能攔下紀德的。

只是織田作之助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卻顯得無比自然。

明明握槍的姿勢就已經足夠證明是個老手了啊……

少女扶了扶額，燦金色的眼眸掃過織田作之助。

魔術師如果不是他的話，會是紀德嗎？

“就算是我也不可以嗎？”

紀德誠摯地發問，緊跟著毫無預告地，他便獰笑著朝著織田作之助連開三槍，槍槍對準致命的部位。

望月千代心裏一揪：“吉爾——”

織田作之助猛地向後仰去，揚起的風衣一角被劃過的子彈穿過，一抹殘布在空中飄飄揚揚地落下。

他心中一驚，袖口處赫然是一道子彈劃過後的灼燒痕跡。

織田作之助與紀德對上視線，也不禁有些難得一見般地恍然感。

他可以確定，對面這個來自Mimic的敵人，毫無疑問和他是有種同一種異能力的。

——同樣歸屬於時間的能力。

望月千代眨眨眼，開啟隊內通話：“呐，吉爾，你能看見嗎？”

幼吉爾明白她的意思：“千裏眼的話，自然是可以捕捉到的。要試試看嗎，望月？Enkidu也有些興奮了呢。”

他笑得像個純真的孩子：“這樣的能力，還真是罕見呢。我也不禁想和他們一起玩耍了呢。”

望月千代：……

這個時候，倒是顯現出了幾分孩子氣的意味。

她婉拒：“下次一定！”

織田作之助平靜道：“沒想到會遇到擁有同種異能力的人，確實讓我眼界大開了。不過，死鬥的事情，還是就這麽算了吧。我和你，也沒有什麽足以致死的冤仇。”

望月千代知道他說得不假，作為少年成名的殺手，織田作之助一出手，便是一家數口一同覆滅。

過去曾沾滿無數罪孽的他，現在倒像是個平平淡淡的存在。

紀德卻不滿意他的回答：“看著我，織田，你的能力，絕不止於此。我需要你。快！用你的槍來射殺我。”

望月千代：？

所以你這到底又什麽需求啊！

主動求死的人，織田作之助並非沒有遇到過，但像紀德這樣肩負許多重復身份的求死者，確實是他第一次遇上。

織田作之助頓了頓：“我會把你擊退。”

完成任務，是他現在的目標。

紀德搖了搖頭：“不，這不是我想要的。那麽織田，哪怕你珍視的人也一同逝去嗎？”

織田作一愣，下意識地握緊了槍身，擡眸不自覺就帶著幾分戾氣般瞪了紀德一眼：“你在說什麽？”

紀德笑了笑，擺出一副若有所思地樣子，良久才拍掌恍然大悟。

“唔我想想……那間店的咖喱，確實味道很不一般呢。”

織田作之助不自覺地蜷縮起指節，臉上卻是不為所動的模樣。

現在的他，確實不是過去毫無羈絆的織田作之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