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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向漠北,孟江南心中所求唯他平安康健,見他坐於馬車之內安然無恙,她懸著的一顆心終是落回了原處。

然哪怕她再如何迫不及待想要去到向漠北跟前,卻不敢自門後迎出來,只著急地在門內等著他。

“我回來了。”向漠北下了馬車走至她面前,擡手理了理她被風吹亂了的鬢發。

孟江南輕輕攥住他的衣袖,笑著用力地點點頭。

柳一志自馬車上跳下來,笑對孟江南道:“向嫂嫂放心吧,向兄他好好兒呢!向嫂嫂只管安心等著兩日之後向兄騎馬遊金街!”

“屆時向嫂嫂莫忘了找一個能將簪花披紅英俊非凡的向兄看得清清楚楚的地兒就是!”柳一志笑得滿眼光亮,仿佛他已經瞧見了大金榜上鼎甲第一名的向漠北的名字似的。

“騎馬遊金街……?”孟江南被柳一志的話鬧得有些羞,卻仍攥著向漠北的衣袖不放,好奇不已又興致勃勃地揚著臉看著他,“嘉安,騎馬遊金街是什麽?”

騎馬遊金街是衍國自開科取士以來三鼎甲才能夠享有的榮耀。

三月十八日傳臚[1]大典畢,象征著無上榮耀的宮城午門中門將為鼎甲三人開啟,唯狀元、榜眼以及探花郎三人出宮時特例走午門正中門。

這一扇大門,平日裏只有當今天子才能出入,便是當今皇後,也只有與天子大婚那一日才能走一遭,更莫論諸文武大臣王公貴族乃至王子黃孫能從此午門正中門過、此等榮耀亦是天下無數學子一心事科舉的原因之一。

這一天,順天府尹在東長安們皇榜旁搭彩棚、設紅案陳列禮部頒賜的金花綢緞表裏,迎接鼎甲三人,並為他們簪花披紅,備馬三匹請三人上馬,以鼓樂、彩旗、牌仗等引路前導,由東北行經東四牌樓,至新街口順天府尹衙門,經地安門外,由西城出正陽門至南門,此乃“騎馬遊金街”。

這亦是聖上賜給鼎甲三人的待遇與榮耀。

三鼎甲聯馬而行,萬人空巷,不僅是身在京城的百姓,外鄉之人亦都擁上長安街或是東四牌樓甚或三鼎甲會途經的道路旁,只為一睹三鼎甲真容。

因此曾有人以詩紀盛:鴻臚三唱名姓香,一龍驤首群龍翔。金吾仗引從天下,長安門外人如堵。[2]

如此榮光,一直以來民間更是有道:“狀元登第,雖將兵數十萬,恢復國疆,凱歌榮旋,獻捷太廟,其榮不可及也。[3]

孟江南雖對科舉一事頗有了解,但這騎馬遊金街她確是不知,聽得柳一志如是說後,她便再按捺不住雀躍的心,想極即刻就能見到身著進士朝服、簪花披紅、跨著駿馬的向漠北遊街的模樣。

她雖知向漠北才學了得,可她畢竟不是男子,不是士林中人,具體並不知他的才學了得至何種程度,她不似與向漠北同為士子的柳一志那般覺得他定能一舉奪魁,但她能確信他定為鼎甲之一。

所以她自信她的嘉安必能騎馬遊金街。

三月十八日卯時,孟江南便伺候向漠北穿上了昨日柳一志自禮部領回來的朝服[4],又是站在偏門內目送了他乘馬車往宮城去。

因殿試不會有黜落的情況發生,是以每一參加殿試的貢士都會成為進士,都會名列金榜上,也因此每一位貢士都能夠參加傳臚大典,不過是金榜乃於傳臚大典之後才張掛於宮城外的東長安街上,因此在傳臚大典之前,這些個準進士們並不知曉自己的名次。

目送了向漠北離開後,孟江南便急急忙忙地折回了聽雪軒,欲將自己好生裝扮一番好至東四牌樓那兒去等著向漠北騎著高頭大馬經過。

然而她將櫃子裏所有的衣裳都試了個遍,卻都拿不定自己應該穿哪一身,頗為懊惱沒有在向漠北離開家去往皇宮之前先讓他幫自己將衣裳給挑好。

因為自他們成婚以來,她的所有衣裳與頭面都是向漠北為她準備,便是她每日穿戴,大多都是向漠北為她挑的,這久而久之,她已成習慣,這會兒由自己挑衣,倒是不知自己應穿哪一身好了。

正當孟江南苦惱之時,項雲珠領著手裏托著一身新衣的小秋入了聽雪軒的屋來,看著站在櫃前的孟江南笑嘻嘻道:“小嫂嫂可是在苦惱自己穿哪一身衣裳好呐?”

孟江南還未及說話,便見著小秋將衣裳托至了她面前來,只聽項雲珠又道:“小嫂嫂穿這身就好了。”

“這是……?”孟江南面露詫異。

“當然是小嫂嫂的嘉安為小嫂嫂新準備的啦!”項雲珠邊笑邊還挑了挑眉,鬧得孟江南當即紅了臉,然她卻不是羞得低下頭去,反是趁項雲珠不備擡手捏了一把她的臉,“教小滿你就知道笑話我!”

“小嫂嫂你捏我!我也要捏捏你的臉!”項雲珠鬧著伸出手來亦要捏一把孟江南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