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95(第2/3頁)

房中只在書案左右各掌了一盞燈而已,並不明亮,向漠北從窗邊的小幾上拿了一盞燈來點亮,爾後將它拿到了孟江南面前,輕輕放到了左手邊上。

書案上的光線瞬間明亮了許多。

孟江南先是一喜,緊著才發現這是書案上是多了一盞燈是以才會讓她覺得眼睛舒服了許多。

她擡起頭,正對上向漠北溫溫涼涼的眼眸。

下一瞬,她著急忙慌地要去收桌上正畫到一半兒的畫。

自從上回還在靜江府時被項雲珠“賣了”一回讓向漠北看到自己畫的小繡像後,孟江南每回在項雲珠那兒畫完小畫後都將畫兒給收好,絕不讓她再將自己的畫拿到向漠北面前,更不會在他面前作畫。

一則是覺得項雲珠讓她畫的那些小畫都有些羞人,另一則是覺得在向漠北這般書畫皆了得的士林中人面前她作的那些小畫不過如小兒玩鬧一般,不值一提,也不大上得台面。

今回她之所以在他書房中作小畫,著實是項雲珠今日央她央得緊,道是明日就要,且還要三幅取景皆不同的小畫,她覺得明日一日她作不來三幅,便尋思著今夜先作出半幅來。

正好今夜向漠北要浸藥浴,時間不短,她沐浴方罷便借此時間到了書房來。

當然,她不會擅動他的東西,這是詢問過他之後才到得他的書房來的。

孟江南本是打算聽得向漠北回屋的動靜便止筆將畫收起,斷不會讓他瞧見的,不想她畫得專注便將此事忘了,眼下見著向漠北,她才想起要將自己作了大半的小畫收起來。

向漠北並未阻攔她,只是看著她緊張著急的舉動淡淡道:“多掌一盞燈,不至於傷了眼。”

說罷,他坐到書案旁側的圈椅上,拿過一本打開著倒扣在案上的藍皮《周易》,甚也未有再說,只安安靜靜地將這讀至一半的書繼續往下看。

顯然他是要坐在這兒看書陪著她作畫。

向漠北就這麽坐在一旁,盡管他並未幹涉她作甚麽,便是她,他都未有多瞧上一眼,然而孟江南還是緊張得不得了,遲遲沒有將收起的小畫拿出來。

過了半晌,直至確定他的注意力全全在他手中的《周易》上,孟江南這才將她方才收起的小畫重新在桌上的毛氈鋪開,提筆繼續畫了起來。

畫著畫著,她便又全神貫注起來,全然忘了旁側的向漠北,因而未有發現他手上的書久久都未有再翻上一頁,更未有注意到他的神思已不在書上。

他在看她。

她一門心思作畫,他則是一門心思看她。

看她專心作畫時認真得櫻唇微抿的側顏,嬌麗又乖巧,令他心猿意馬。

見孟江南全神貫注著,向漠北將手中《周易》輕輕放下,動作輕緩地站起身,悄聲走到了她身後來。

他看清了她所作的畫。

畫的是一處小軒窗內,一名妙齡女子正雙手托著腮,聚精會神地看著她身旁的年輕男子作畫。

那畫中,儼然正是那名妙齡女子。

孟江南的筆下,女子眉目含羞,男子神情溫柔,小軒窗外芍藥盛放,每一處都是情意綿綿。

此時她只差那畫中男子筆下的女子模樣還未能畫出來。

她在沉思。

要想將人物刻畫得飽滿,需將其心中情感於神情還有舉止中表現出來,可她能畫出彼此愛慕的二人相處時的模樣,卻畫不出男子心中女子的模樣。

她不是畫中男子,她有些想象不出來。

因此她陷入了沉思,櫻唇不僅愈抿愈緊,眉心也漸漸擰了起來。

她已經蘸了墨的筆尖遲遲都沒能落下,只反反復復地在硯台邊沿上刮順著筆頭。

正當她尋思著明日再畫時,向漠北那大多時候都是帶著淡漠涼意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小魚可是遇到了難處?”

孟江南一驚,以致握著筆的手一抖,幸而向漠北此時貼著她的手背握住了她的手,才免於她將筆上的墨濺到畫上而毀了這幅小畫。

孟江南不知他何時站在自己身後又將自己的畫瞧了多少,她著急地又想要將自己作的畫收起,然而此時向漠北站在她身後,一手握著她握筆的右手,一手覆在她扶著畫紙邊沿的左手上,他更是俯下身貼著她的耳畔輕聲問她:“可是不知如何下筆畫中男子筆下的女子?”

向漠北才浸了藥浴,並未著外袍,只在中單外披了鶴氅,加之書房裏暖和,他俯下的身子貼在孟江南身後,讓她覺得他拂在她耳畔的氣息熱燙得厲害,攪得她竟是鬼使神差似的點點頭道:“嘉安能教教我嗎?”

她聲音細軟輕綿,似帶著些怯怯,像將將出生的雛鳥的喙,輕輕地啄在他的心尖上,令他心尖微顫。

這是自靜江府那多雨的春日裏她站在他面前詢問他是否要娶她為妻後第一次如此明確地請求他的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