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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江南被她問得再一愣。
她忽然之間想起她嫁給向漠北的那一夜,他也是這般來反問她。
‘你叫我什麽?’
孟江南怔怔地看著沖她笑得溫柔的宣親王妃。
從前阿娘也是這般看著她對她笑的。
那個字抵在孟江南的喉間,令她雙手有些發顫,只見她嚅了嚅因一而再的緊張吃驚而微微發白的唇,想說什麽,卻又遲遲不敢說出口。
宣親王妃也未有非叫她回答自己不可,她只是將孟江南的手重新拉到了手裏來,一邊道:“這兒冷,到屋裏去暖和暖和,我已讓廚房備好了熱姜湯,到屋裏去喝一碗暖暖身子。”
就在她正要轉身的一瞬,孟江南冰涼的手握了握她那正拉著她的手,不安卻又滿含期盼與歡喜地輕輕喚了她一聲:“娘……”
只見她眼圈通紅,小心翼翼地輕抿著唇,卻又在笑。
她本是個沒有家的人,只能與被遺棄的阿睿相依為命活在這世上,沒有爹娘,也沒有親人。
是嘉安給了她一個安穩的家,她不敢奢求更多,她只想嘉安的爹娘不要讓她離開嘉安就好,不敢去想也能喚他們一聲爹娘,但現下
孟江南看著宣親王妃那雙寫滿了慈愛的眼睛,歡喜得想哭。
好溫柔的夫人啊……
自阿娘去後,再也沒有一個長輩對她這般溫柔了。
溫柔得她根本壓制不下心中的那一個稱呼,直想要喚她一聲“娘”。
宣親王妃聽得她這一聲“娘”,笑得連眉毛都彎了下來。
項雲珠笑得開心地亦拉上了她的手,同宣親王妃一齊將她帶著往雪香軒的方向走,“小嫂嫂你可不能哭,要是讓小哥知道,該心疼了!”
孟江南抽不出手來揉眼在,只能用力地將眼睛眨了眨,雖紅了臉,卻沒有再矯情,反是也笑了起來,輕輕地點點頭,“好。”
爾後偷偷擡眼瞧宣親王妃。
卻發現宣親王妃正在盯著她瞧。
她登時又漲紅了臉,就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被人當場捉住了似的。
卻聽宣親王妃只是問她道:“可有從那些布匹當中找到你所需的了?”
“找到了的。”孟江南忙點點頭,想到向漠北今回秋闈很是順利,她不由歡喜地笑了,“謝謝夫人!”
“嗯?”宣親王妃驀地微微挑眉。
孟江南連忙改口:“我說錯了,是、是謝謝娘。”
她雙頰更紅。
看著她乖巧又聽話的模樣,宣親王妃由不住笑得更欣喜。
“當初去靜江府見你,並無惡意。”以防孟江南多想,宣親王妃解釋道,“只是收到小滿來信,知曉珩兒決意入棘闈考試,我太高興,終是忍不住要去那一趟。”
“璜兒與珪兒素來也最疼珩兒這個幺弟,珪兒之所以也往靜江府走上那一趟,想必也是同我一般,若是他有何不對之處,我代他向你賠個不是,還望你能原諒他的魯莽。”
宣親王妃說著,停下了腳步,神色真誠地看著孟江南,竟作勢要給她福身賠禮!
孟江南連忙攔住了她,急得不行道:“娘您和二哥都未有嚇到我,是我自己膽兒小不幹你們的事,您千萬不能這樣!你們不嫌棄我不將我從嘉安身旁趕走我就已經很知足了,我是萬萬受不起您這般的!”
孟江南前邊是高興得想哭,這會兒則是急得想哭。
不想宣親王妃卻是“噗嗤”一聲笑了,爾後無比認真道:“誰若敢拆散你與珩兒,我第一個不答應!”
這麽乖巧的姑娘,若不留在珩兒身旁,豈非便宜了別人?
他們家從不在乎門當戶對,若是在乎,阿昭當初便不會執意娶她為妻。
足夠強大的男人,本就不需要靠姻親來穩固自己的實力。
珩兒會帶著她回來,必然已經做好了足夠的準備。
珩兒身體裏淌著的是阿昭的骨血,他們的骨血裏從不需要女人來成就自己,他們只會為了讓自己的女人無憂無虞而使自己頂天立地!
璜兒如此,珪兒亦如是。
所以,只要她與珩兒是彼此心中的唯一,她便能理直氣壯地留在他身側,其余一切,皆無需擔心。
孟江南萬萬未想到宣親王妃竟如此看好出身卑微的自己,難免又是一陣怔愣,待她再次回過神時,人已在雪香軒中。
雪香軒近些日子來日日都被宣親王妃扔滿了紅紙,下人們也不敢在她正忙著剪窗花時進來收拾廳子,只等她離開了入夜了今日再不會來了之後才將這雪香軒收拾幹凈。
這會兒的雪香軒就是散落了一地紅紙亂七八糟的模樣。
項雲珠顯然是對自家親娘這般行為已經習慣得不能再習慣,她連問也不問,就拉著孟江南兀自找了個幹凈的地兒坐下,接過了紅纓遞上來的熱姜湯。
忽地她想到什麽,忙對孟江南道:“小嫂嫂,你不是有給娘準備了禮物麽?可別忘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