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們倆看的電影,正是顧挽上午沒看完的那部喜劇片。片子拍的很不錯,既搞笑,又燒腦,節奏也挺快的。

進電影院之前,季言初又給她買了一大桶的爆米花,電影的前半部分,她已經看過了,所以大多的時間都在低頭吭哧吭哧吃爆米花。

季言初見她吃東西比看電影還專注,低著頭,過來輕聲問:“不好看嗎?”

“嗯?”

他的聲音極輕,顧挽沒聽清楚,便也湊近了些,小聲問:“什麽?”

她怕打擾到其他人,不知不覺就越過了安全距離,耳朵幾乎是湊在季言初的唇邊。

她心無旁騖,倒沒多想,可季言初垂下眼眸,視線好巧不巧,落在她精致可愛的耳垂上。

“……”

要說的話忽然就抵在了唇齒間,怎麽也不敢張嘴了。

也不知哪根神經搭錯了,那無端而來的饑餓感越發明顯,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嗓子。

羞。恥又悲哀地發現,自己某些思想,好像越來越不可控,越來越危險。

小姑娘還保持著側耳傾聽的姿勢,一副心無城府的單純模樣。

季言初的罪惡感更加濃重,下意識微微後仰了些許,才用氣音,一本正經地道:“我是問你,是不是覺得這個電影不好看?”

因為環境的因素,就算與她拉開了距離,也比平時正常說話的距離要近。

若有似無的氣息,還是輕輕裊裊地掃到了顧挽的耳廓。

最敏感脆弱的神經,仿佛被人猝不及防地撥動了下,顧挽只覺頭皮一麻,腦袋裏‘轟’的一聲,從天靈蓋瞬間酥到了腳底心。

她下意識縮了下脖子,一時間連氣都喘不勻。

“沒……”

終於意識到什麽,她慢慢回正了身體,放下爆米花,一臉正氣凜然的端正,轉頭去看大屏幕。

神情姿態看起來有些慌張,刻意專注的痕跡也很明顯。

還有剛剛,她縮脖子的動作,季言初也看到了。

明明平時算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但他現在也開始擔心,就算是拉開了距離,會不會依然讓她不舒服,不自在。

甚至,感覺被冒犯了?

“……”

他神色僵了半秒,後知後覺地感到難堪。

氣氛不知什麽時候,變得尷尬又微妙。

兩人揣的心思各異,在後半場的時間裏,竟沒再有任何交流。

電影看完,時間是傍晚五點多,兩人都不怎麽餓,卻又差不多是飯點,於是草草隨便吃了點。

顧挽昨天就跟父母報備過,今天過生日,很有可能一天都會和同學在外面。但她畢竟一個女孩子,父母又因為工作經常都不在家,一個人回去太晚了總歸不好。

所以一出商場大樓,季言初就打了車要送她回家。

路上顧挽一直在想,正月初十,大部分上班族應該都已經復工了,不知道季言初這樣突然跑到迎江來,會不會耽誤他的工作。

兩人坐上出租車,一關門,顧挽就回頭問:“言初哥,你們律所還在放假嗎?”

季言初將半開的車窗搖上去,隨口答:“我們初八就上班了,不過開年沒什麽案子,我就休了幾天年假。”

“哦。”顧挽點點頭,稍稍寬心,忽然又擡頭問:“那你明天還在迎江嗎?”

季言初這才回頭,盯著她看了一秒,摸不準她眼裏灼然的光亮算不算希冀,但忽然,那股越挫越勇的倔勁兒上來。

他偏頭看著她笑,厚臉皮地問了句:“怎麽,舍不得哥哥走嗎?”

“……”

沒想到心思會被一語中的,顧挽很明顯愣了下,心思微動,突然也不想否認了,只別開視線去看窗外,壯著膽子,就這樣沒有吱聲兒。

這反應倒是在季言初的意料之外,才被打擊得發蔫的心,忽然又逢春化雨,有了點生機。

她扭過頭去不看他,他偏偏不依不饒,沒臉沒皮地湊過去追著問:“真是舍不得我?”

仿佛不可置信,又仿佛,沾沾自喜。

不管是他語氣裏,還是臉上,都有不可遏制的笑意。

顧挽有點後悔,覺得自己就不該默認的,這人蹬鼻子上臉,平白無故被他看了笑話。

於是回頭,心有不甘的改口:“也沒多舍不得。”

“只是覺得你千裏迢迢來給我過生日,所以不管你什麽時候走,出於禮貌,我都應該表示一下不舍之情的。”

季言初不聲不響地盯著她,好半天,才‘嗤’地一聲笑出來,然後存心使壞地撓亂顧挽的頭發,又氣又無奈地罵她:“你個養不熟的小白眼兒狼。”

“說句好聽的哄哥哥開心都不行?”

狠歸狠,罵歸罵,但言語裏依舊滿是隱藏不住的寵溺。

而事實上,他也沒有真如表面上那麽計較顧挽的舍不得有多少。

因為那種心情,只要她有,他就已經很開心,很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