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黑白之間(第3/4頁)

復活節當天,醫院組織了一場小型舞會,畢竟這是一家濟貧性質的公益醫院,規模不大,即使工作人員和患者共同慶祝節日,人也不算多,完全招架得來。

宴會未開始前,娜塔莎忽然拍了一下腦門:“哎呀,送給患者的復活節彩蛋我落在福利院了!”

我站起來:“我陪你回去——”

“不用。”娜塔莎連忙把我按回去:“我自己取。”

她就這樣匆忙離開,直到宴會開始都沒有回來。

“難道彩蛋找不到了?被誰偷吃了?”

我剛想打電話問她是不是找不到彩蛋了,醫院外面驟然傳來一聲驚天巨響。

“轟!”

哪裏爆炸了!?

我猛地扭過頭看向窗外,其他人也被這個聲響吸引,紛紛停下手頭正在做的事。

那巨響來自福利院的方向,透過玻璃窗,我甚至看到福利院上空盤旋著灰色煙塵和火光。

我蹭地從座位上站起身,跑出舉辦舞會的大廳。等遠遠地看到那座和之前有著天壤之別的房子,我奔跑的腳步陡然停下來,兩條腿沉重地如同灌了鉛,沒有再往前踏出一步。

早上離開時,那座房子還是完整的,現在已經是半坍塌狀態。

最終,我深吸一口帶著硝煙味的空氣,慢慢擡起腳走過去,扒開圍觀的人群擠到最前面。

熊大和熊二倒在門口,皮毛上有彈孔,之前沒有聽到明顯的槍聲,說明襲擊者帶了消|音器。

帶消|音器,是不想弄出大動靜,最後卻不知發生了什麽,把整座小鎮都吵醒了。

子彈洞口不是普通的捕獵用槍,口徑不相符。

“黑幫。”

這個詞瞬間浮現在我腦海裏。

我收回目光,沒有再繼續往前走近那片廢墟。

我想,院長和那群孩子應該被埋在廢墟下了。

就算現在施救,也會有人死去。

“可惜你那個姐姐,如果她不回來拿彩蛋,說不定能保住一命。”

不知何時,消失近一個月的費奧多爾重新出現,在我身後說道。

我沒有回頭,淡聲詢問:“你做了什麽?”

他沒有回答我,反而用似笑非笑的語氣說:“聽說過‘死屋之鼠’嗎?”

我仿佛沒聽見他說什麽,又問了一遍,嗓音略微發緊:“你做了什麽?”

”當初那個報警電話,是你打的吧。“費奧多爾用的是陳述句:“我很好奇,我們之前明明沒有任何關系,為什麽你會知道我的名字,還能模仿我的聲音。”

他笑了笑,嗓音微涼:“你在哪裏見過我嗎?”

我沒回答他,扭過頭,一字一頓問道:“你做了什麽?”

“沒什麽,只是在福利院的地下埋了定時炸|彈和發信器而已。”

“為什麽要這麽做?”

費奧多爾歪了歪頭。

“我調查過你的身份,你的母親高穗育江是日本人,而這座房子前主人的妻子,剛好也是日本人。”

停頓片刻,他繼續說道:“房子的前主人是你的父親,他是‘死屋之鼠’的前首領。”

我雙唇緊緊抿著,沒有說話。

費奧多爾輕描淡寫道:那個發信器屬於你的父親,在我的遠程操控下,發信器斷斷續續地顯示了福利院的位置,便於‘死屋之鼠’最後那批殘黨找過來。等到把他們引到福利院,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他略帶幾分諷刺地說:“你父親創立的組織,最終亡於他的舊宅,這不是很有宿命的意味?”

我的表情漸漸沉下去:“我不想了解什麽‘死屋之鼠’,我是在問你,為什麽不提前通知福利院的院長和孩子們,讓他們規避危險?為什麽要讓這些無辜者犧牲。”

“無辜?”

費奧多爾重復了一遍這個詞,輕笑了一聲。

“這座福利院的所有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一個家庭靠著販毒的父親賺來的贓款,過上了富足生活,那麽這個家庭裏所有人都不無辜;同理,貪汙犯的父母妻子兒女,只要接受過貪汙犯的饋贈,他們同樣並不無辜。”

費奧多爾加重語氣,卻依舊是那種帶著冰冷溫柔的聲線:“上面只是舉兩個例子,那些孩子的父母親人,有毒|販,有貪官汙吏,有殺手,也有其他類型的犯罪者。他們或多或少都受到了祖輩的庇蔭和恩賜,也在耳濡目染中,或多或少‘遺傳’到家人的不良行為。”

“而卡拉馬……”

費奧多爾話音微頓,繼續說道:“他的確有殺人的案底,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在你來到這家福利院之前,他除了是院長,還有第二個身份。”

“他依靠詐騙賺取贓款,以維持福利院的運行。”

我驟然睜大眼睛,連呼吸都不自覺地屏住。

費奧多爾勾起唇角:“直到今年一月份,這家福利院都不在政府投入的公益濟貧範疇裏,那些孩子們的衣食住行,建立在其他人的血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