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當年豪門那點瓜

說實話, 我腦海中對於母親的記憶乏善可陳,印象裏她似乎很少提及過去。

僅有兩次,是在醉酒時拿出我生父的照片, 罵他是個狠心的毛子,又指著我的鼻子說我是個混血小毛子。

說這話的時候, 她扔掉抽了大半的煙屁股, 再用高跟鞋的腳尖狠狠地碾進塵埃,仿佛碾的不是香煙, 而是某人的臉。

不過罵歸罵, 她從來沒有說過一句後悔。

我在年幼時就初現把人氣跳腳的本能, 看到照片的時候頭頂直冒涼風,還小心翼翼地問過母親:“爸爸看著有點禿啊,媽媽, 我以後會像他一樣禿嗎?”

母親頓時陷入沉默。

我很苦惱地撅起嘴:“我還小呢,我不想禿頂。”

母親陰著臉看了我良久,最後一腳踢在我屁股上, 冷冷地罵了句:“滾,寫你的作業去。”

至於母親是否出身富豪之家, 她不說我也看不出來, 只覺得會去超市搶半價優惠的她和這世上的蕓蕓眾生沒什麽不同。

所有生命都需要為了各種各樣的原因奔波忙碌罷了。

如果我的母親真是位首富千金,為了愛情孤注一擲, 最後下場淒涼也不曾有一句後悔,那她可以說是把“扔下的東西不要再撿起來”這個原則貫徹到了極致。

愛著那個男人的時候可以為他放棄一切,恨著那個男人的時候養著我也漠視我,有了新的人生和奮鬥目標後, 就可以把我當成包袱一樣果斷拋棄。

我遇到系統之前挺恨她的,經歷了很多事後, 反而覺得無所謂了。

至少15年來她沒讓我餓死,她不愛我,那我也不愛她。如果有一天她窮困潦倒,我最多不讓她餓死就是。

不過以她那麽剛的性格,就算有那麽一天,估摸餓死也不會接受我的資助吧。

為了防止我會錯意,我還特意詢問了赤司征十郎:“我之前從來沒聽母親說過從前的事,當初婚禮上放了令尊鴿子跟人私奔的就是她?”

“……是。”

少年的表情更僵了:“剛剛大廳裏的那個男人,在血緣上算是你舅舅,所以我才會把你帶出來。”

我覺得赤司君雖然看著冷淡又傲氣,甚至帶著微妙的中二感,但心地還是蠻善良的,畢竟舅舅和外甥女搞到一起說出去何止不體面。

既然沒有搞錯,那條野采菊鐵鍋燉自己就是板上釘釘了。

“還有個問題,你怎麽知道我母親是高穗育江?”我好奇地問他。

“是高穗楊桃說漏了嘴……”

·

另外一邊,條野采菊正在房間裏懷疑人生。

他放好行李後,本來想和高穗由果一起探探遊輪上的通道和“地形”,偶然聽到樓上赤司征十郎和高穗家主的對話,忽然改變了主意。

“我就不出去了,你自己玩吧。”

他當著高穗由果的面關上了房門。

其實很多時候,有些私密不是他想不想聽的問題,過於敏銳的聽力,讓他注定能吃到比別人多得多的瓜。

遇到赤司的時候,白發老者的語氣還很和藹,他寒暄了幾句就進入正題:“上次楊桃和你相親,那孩子回來的時候只說你們不合適,具體發生了什麽卻一概不提。楊桃一向頑劣,也不知道有沒有冒犯到你。”

赤司剛要說話,遠處就跑來一名少女,她從赤司身邊擦肩而過,撲到高穗家主面前叫了聲“爺爺”。

“楊桃,你看誰來了。”

高穗家主示意少女看向身後,她剛一轉身,就和赤司征十郎的目光對上。

她僵了一瞬,隨即瘋狂地給赤司使眼色。

赤司壓根不給她面子,只是略微擡了下眉梢,甭管內心怒浪滔天,表面還是波瀾不驚:

“原來這位才是高穗楊桃小姐。”

赤司征十郎也是有脾氣的。

他是赤司家的獨子,從小優秀到大,還是說一不二備受尊敬的學生會長和籃球隊長,領導能力和威信力一流,從來就沒人敢落他的面子。

除了他爸。

其實相親對象可以直言對他沒興趣,甚至可以提前打個電話告知不想相親直接不來,但是隨便找人冒名頂替欺騙他,就觸及他的底線了。

糊弄他赤司征十郎,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像他說的那樣——違背我意願的家夥,即使是父母,也不可輕易饒恕。

於是他幹脆利落地把高穗楊桃賣了。

高穗家主聽聞跟赤司相親的不是高穗楊桃,臉色微沉。

他偏頭看向高穗楊桃,身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語氣加重:“楊桃,解釋。”

小姑娘有些慌的低下頭,手指不自覺地捏著紐扣,弱弱地說:“當時赤司家的司機聯系我時,我說自己正在附近買奶茶……我是偷偷跑了,但是我沒有找人冒名頂替我!”

怕爺爺和赤司不相信,她擡起頭又強調了一遍:“我之後還想,赤司家的人真講義氣,竟然會幫我隱瞞,誰知道會有人代替我相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