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三合一深山古寺的一夜。……(第5/8頁)
她是一個讓人驚訝驚喜的女人。
沈墨目光移到她纖薄的背上,她穿著輕薄素衣,在幽微火光的映襯下,她看起來那般柔弱,如枝頭上的梨花,弱不經風,惹人憐惜。
他想象不到,她是如何背負著昏迷不醒的他,冒著大雨以及重重艱險,把他背到這裏。
她令他震撼,也讓他徹底地改變了他對她的看法。
“白玉。”沈墨不由低喚她的名字。
白玉正手托香腮,一雙水翦雙眸落在眼前燃燒的火堆上,呆呆地發愣,聞言,她驚了一跳,倏地回眸,才發現他仍舊如玉竹般站立原地,墨眸凝視著她。
他一直在看她?
見她望來,他唇微揚,笑綻春曉之花。
仿佛有哪裏不一樣了。
他那雙狹長微挑的眸子仿佛有汪春泉在月色下,溫柔,澄凈,不含一絲雜質。
“有……有何事?”白玉心怦怦亂跳,睃向他,顧盼流連間,百媚橫生。
沈墨舉止溫雅,態度謙和:“若非白玉不舍不棄,一路扶持,暇之不能至此。若你我僥幸脫難,此恩暇之斷不會忘,白玉可有何心願?”
沈墨想,自己其實對她有幾分心思的,只是並不是非要她不可,他不熱衷女色,若以情人待之,久而久之,勢必對她感到厭煩,她具有膽識與主見,雖不大擅長文墨,令人感到遺憾,但她值得他以友人之禮相待。
如此也可免去輕薄。
白玉怔了好片刻,芳心回歸平靜,內心不是該喜還是該悵惘,喜的是他沒有再視她為卑賤。悵惘的則是,他似乎待自己更加客氣有禮,全無往日狎昵。
若非她是女子,她幾乎要以為他把自己當做患難與共的好兄弟。
白玉壓下心中的失落,臉上斂去幾分媚態,“暇之是你的字麽?”
沈墨點頭稱是。
白玉看著他,猶豫片刻道:“我真名叫白卿卿,白玉是藝名。”她並很不喜歡這名字,卿卿,卿卿,肉麻得很,他既對自己真誠,自己也需表示表示,想了想,又略顯憂愁地補充了句:“但我希望大人還是稱呼我為白玉。”
她黛眉輕輕地蹙著,微微撅起朱唇,帶著丁點若有似無的孩子氣,讓人不由莞爾。
“好。”沈墨柔了語氣,又不覺微笑道:“你可喚我暇之。”
暇之,多麽親密的稱呼。想到那個柳文都不曾這般叫過他,白玉心中頗覺得意,恨不得馬上把沈墨拖到她面前,然後當著她的面,把暇之這名字喚個千遍百遍。
只是要她突然叫他的字,她還是不大習慣,叫不出口。
“大人既誠心相待,我也不和大人虛與委蛇了。”白玉忽正色起來:“大人,您把白玉看做什麽人了?”
沈墨微感詫異,不明她為何這般問,未等他回話,白玉又自說起來:“大人方才問我可有什麽心願,可見大人把我當做了那挾恩圖報之人,這就把我看輕了,救大人不是因為有利可圖,僅僅因為,我不想讓你死。”
沈墨怔住,目光深沉地看著他,不知該用什麽詞來形容自己聽到她這番話時的觸動。
那句“我不想你死”令他的心變得有些柔軟。
在別人眼中,他溫柔似水,風清月朗,只有自己知曉自己的心冷似石,意志力鋼硬如鐵,鮮少有這般柔軟的時刻,更遑論被別人感動。
他突然有不顧一切,想把她緊緊抱在懷中的沖動,但是他還是以其強大的自制力忍住了。
因此,在白玉面前的他,依舊是落落大方,溫潤如玉的謙謙君子。
白玉一番話說得鏗鏘有力,光明磊落,令人無法質疑分毫,然而她心則有些虛,畢竟在精神崩潰之際,她差點想扔下他,她還想妄想他以身相許,這是何等輕浮孟浪。
眼前男人是真君子,坐懷不亂,若要得到他,色。誘是不行的了,唯一辦法只有霸王硬上弓,可她不是那擁有一身蠻力的霸王,他也不是那一動不動的木頭呆子。
要得到他簡直難如登天,她也不想被他瞧不起,想來想去,還是絕了這色心罷。
白玉心中不禁感慨,這男人她已打算放棄,又每每被老天爺送到她眼前,這叫什麽事?
白玉穩穩心神,努力不讓自己色令智昏把人撲倒,接道:“若不是大人,我早葬身河裏,所以大人,我們扯平了。”
不同於以外的虛偽獻媚,此刻她是真誠的,結尾時,一挑眉眼,卻帶著點調皮之色。
沈墨不由微微一笑,柔聲道:“那就當患難相扶,莫要糾結於誰救誰了。”
他的笑容若明月清風,明媚幹凈,平易近人,那一瞬間,她想到前日看的一首詩:猗猗綠竹,有匪君子,充耳琇瑩,會弁如星……
患難相扶。她喜歡這詞,不由也跟著微笑:“嗯。”
遠離京都那追名逐利的世俗之地,在這座深山古寺中,兩人難得向對方展露自己壓抑於心底深處最本真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