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2/3頁)

此刻她卻什麽都不知道,嗓音細細小小,小貓似的嗚咽著。趙晉丟開藥盒,就著床邊的盆子洗了手,才回身將她圈到懷裏,含糊笑道:“你這一跳不打緊,回頭還得多讓幾成利給崔家。”

柔兒鼻尖蹭著他手臂,撩開眼睫,眸子濕漉漉的攜著幾分春意。

趙晉道:“今兒若你不是這個八字,換了誰,在爺這都蒙混不過去。耍性子不要再有第二回 ,否則爺大不了多使些錢再買個一樣的。”

他把她從被子裏揪出來,按著她的臉頰,“聽見沒有?”

柔兒瑟縮著點頭,趙晉提高音調:“說話!”

柔兒哼哼唧唧,含含糊糊不知說了句什麽。趙晉氣得直笑,他真是跟著她犯傻,對一個沒意識的蠢東西廢什麽話。

此時外頭金鳳遲疑地敲了敲門,“爺,福喜說眉春班班主跟您說好,晚上送個人到新楊胡同,瞧時間差不多了,叫提醒您一聲。”

趙晉驀地想起今晚原還安排了旁的,給這混賬丫頭一攪合,好些事耽擱下來。

他願意周旋,不過是暫還沒膩,比起家裏的,總是多了點新鮮感,再比樓子裏的那些臉皮薄,逗弄著有趣。

金鳳進來,從櫃裏找了件水藍色直替他更換,趙晉回身瞥了眼床上已經陷入沉睡中的小姑娘,吩咐:“待會兒給她灌點溫湯,這一覺怕是要睡到明兒中午了。”

車駛入新楊胡同,一個從人迎上來打了簾子,“趙官人,大人們都到了,正候著您呢。”

趙晉“嗯”了聲,跨步入內。

屋裏已經開始吹拉彈唱,唱曲的姑娘嗓音婉轉如鶯啼,正唱一出《浣溪沙》。

沈振聲坐在南邊墻下,穿著家常袍子,半閉著眼,一面兒打拍子,一面兒跟著歌女的唱詞哼著調,屋裏還有幾個人,上首坐著個年輕武官,一絲不苟地挺直背脊端坐在上。下首陪著浙州府尹蔣天歌,末席上坐著幾個跟這些大人有幹系的子弟,見趙晉進來,除了沈振聲和那武官,其余人都起身行禮。蔣天歌讓出位子,“官人這裏坐。”

趙晉笑了笑:“大人豈不折煞我了,趙晉一介白身,豈敢越過大人去。您請。”

蔣天歌笑呵呵落了座,趙晉在他下首的空位上坐了,含笑舉杯敬那武官,“齊大人別人無恙,上回碰面,還是在京城瓊華別苑的春宴上,您一向可好?這回前來,舟車勞頓,實在辛苦。”

武官肅容舉杯,聲線低沉渾厚,“此番齊某至浙州,一為監督朝廷采辦,二為來替殿下瞧瞧,北坡礦場的冶煉情況,職責所在,何敢道‘辛苦’二字。趙官人不必客氣,齊某這個人,向來喜歡自斟自飲。請。”

他擡臂飲了杯中酒,目光直視前方,根本不瞧趙晉。

適才話說得很清楚,任何賄賂討好都無用,連敬的酒也只喝這一杯,他是個公事公辦的人。

趙晉不以為忤,含笑陪了一杯,沈振聲笑著打個哈哈,“齊大人正派清廉,乃吾輩之楷模,晉哥兒,你也不必想太多,放眼北方各商行,論財資實力,趙氏是數一數二的,你只管安坐,等著好消息就是。”

趙晉笑了聲,“那就借沈大人吉言,趙某就托賴諸位了。”他言罷,放下酒盞拍了拍掌,鑼鼓點應聲奏起來,氣氛登時一熱。

小雁春扮的是嫦娥,踏著節拍從門外度著飛鎖飄然落在正中央的鼓面上。

在場都拍手叫了聲好,趙晉移目去瞧那齊大人,整齊的甲胄下,兩手握成了拳。

趙晉笑而不語,沈振聲暗自跟他比了個大拇指。

酒過三巡,歌歇舞罷,小雁春卸了妝彩給眾人磕頭謝賞,就被帶了下去。齊大人悶飲了兩杯,提前離席。轉頭出了胡同,卻見一轎一人停在巷口。小雁春笑得嫵媚多嬌,捏著細細的嗓子道:“大人,適才奴唱戲時您怎麽都不叫好?是不是奴表現不好?都說大人是個戲癡,您可願指點指點奴呐。”

齊大人不語,打手勢示意隨從繼續行進。小雁春追在車後,一路踉蹌跟隨,忽然“哎”地一聲,撲跌在地上,車馬繼續前行,齊大人撩簾回望,見佳人坐在塵土路上,衣飾赤紅如火。

及至回到下榻的驛館,才洗漱罷歇息,忽聞樓下一把熟悉而驚艷的嗓子,“浮生長恨歡娛少,肯愛千金輕一笑,勸君……問斜陽,……留晚照……”

小旦清亮的嗓音穿透緊閉的窗,“大人,外頭好冷呢,您不叫奴進,奴就徹夜在風裏給您唱戲好啦。”

齊大人翻了個身,扯過被子蒙住了頭。

那戲果真唱了一宿,只是到了後半夜,那把空靈的嗓子已有些啞了。

如此過了三日,沈振聲來尋趙晉,“昨個晚上,事兒成了。拿下這姓齊的,不愁沒人替你美言。”

趙晉在窗下瞧賬本,聞言並不意外,他圈出一筆數目,問福喜,“這是哪兒來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