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封後

登基大典那日,萬裏無雲,陽光甚是明媚,一身鳳袍的周韞和傅昀肩並肩地走上高台。

在最高處,周韞稍偏頭,看向身邊的傅昀。

她沒想到,傅昀會把封後大典放在今日。

和他的登基大典一起,和他共享百官跪拜。

周韞幾乎是挺直了脊背,在接過鳳印時,她似乎聽見傅昀沉聲說:“你進府時的委屈,今日可能消了?”

被貴妃捧在手心的嬌女,成了他後院的一位侍妾,掀開蓋頭時,他在她眼底瞧見了好奇和羞澀,卻沒甚欣喜。

先帝聖旨,他不可能違抗。

紅袍嫁衣,拜堂行禮,他也不可能重新給她來一次。

卻只能用這種方式,補償給她。

周韞錯愕,控制不住地擡頭,適才那番話就好似錯覺一般,旁人都沒甚麽反應。

可撞進傅昀暗沉的眸子中,周韞卻清晰地知曉,她沒聽錯。

傅昀覺得她委屈。

怔了好久,周韞眸子輕顫,她仰起一抹笑,軟和卻認真地回他:“我不委屈。”

即使真的委屈,可那委屈卻不是傅昀給她的。

這世道,不論成妻還是成妾,對女子來說皆是不公,皆是委屈。

洛秋時和莊宜穗等人可委屈?

她們委屈。

皆是貴女,憑甚她進府就得傅昀偏心?

所以,周韞嫁給傅昀一年有余,今日才真真切切舒心地笑了一次,只是想告訴他,她不委屈。

周韞眉眼漸漸彎起:

“可爺要一直如今日這般待我,我才能一直覺得不委屈。”

傅昀有些驚訝,下一刻,他唇角幾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他認識的周韞就是這樣,得寸進尺又任性張揚,即使對旁人提出要求,也理直氣壯。

仿若旁人不答應她,才是過分一般。

傅昀沒說話,將眼前蹲著接過鳳印的人拉起來,緊緊攥著她的手,只似若無其事地說:“我待會去坤和宮看瑾兒。”

周韞眸子一亮,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是讓她盡快遷進坤和宮去。

名正言順。

登基大典繁瑣,上香祭祖等等,直到夕陽余暉落下時,周韞才回到了坤和宮。

周韞近乎累趴下了。

一進坤和宮,就癱在了軟榻上,口中嘟囔:“累死本宮了。”

時春忙打嘴:“呸呸呸,娘娘說甚麽呢,這大好的日子,可不能說這晦氣話!”

周韞一噎,懶得去看她,渾身軟骨頭一般,無力地吩咐:“給本宮捏捏。”

時春撅唇走近她,蹲下來,輕柔地替她按捏肩膀,見她近乎快眯起眸子,頭被沉重的首飾壓得側在一旁。

頓時有些心疼地噤聲,時春稍頷首,讓人輕手輕腳地拆了她頭上的首飾。

周韞沒成想自己短短時間會睡了過去,她是被瑾兒的哭鬧聲吵醒的。

周韞驚醒,脫口而出:“怎麽了?”

她疲憊得渾身酸疼,可聽見瑾兒哭鬧,那些睡意盡數散去。

嬤嬤抱著瑾兒,服了服身,緊張道:

“許是換了個陌生的地方,大皇子有些不習慣。”

周韞心疼地將瑾兒抱在懷裏,如今瑾兒比剛出生時長開些,白白凈凈,眼睫甚長,他哭的時候,常抽著小鼻子,似個小可憐般,叫人心疼得不行。

周韞不停地輕拍他後背,擰眉斥道:

“皇子何時哭的?怎麽不早點報上來?”

“皇子方才醒來,就一直在哭,奴婢以為是皇子餓了,可皇子卻抗拒用膳,奴婢無法,就立即將皇子帶過來了。”

周韞聽得心中憋了口氣。

什麽叫無法?來不及去訓斥嬤嬤,周韞焦急地問:“宣太醫了嗎?”

時秋在一旁忙說:“宣了!”

傅昀過來時,正是坤和宮大亂的時候,瑾兒在周韞懷中哭個不停,近乎是扯著嗓子在喊,叫人懷疑,他會不會喊啞嗓子?

傅昀當即陰沉下臉,連跨幾步進殿,就見午時還張揚的女子抱著瑾兒,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他心下一緊,快步過去摟住兩人,冷聲問:

“怎麽回事?”

周韞仿若尋到主心骨般,抱著瑾兒的手都在顫,她抽抽噎噎地說:“他一直哭……”

周韞這般著急,還是因為瑾兒自出生後,就十分省事,除了餓時,很少會哭,就算哭,也是哼哼唧唧幾聲,抱在懷中拍幾下就會哄會,何時會哭成這般?

傅昀手足無措地接住繈褓,看見瑾兒憋得臉色通紅模樣,臉色頓時冷下來:“太醫呢!”

唯恐嚇到瑾兒,他心中再怒,也壓著聲音。

話音甫落,太醫也被小德子拽著走進來,小德子擦著額頭的冷汗:“太醫來了!”

太醫不敢耽誤時間行禮,忙忙上去把脈。

周韞掐住手心,緊緊盯著太醫的動作,同時心底不住地懷疑。

往日瑾兒近乎日日在她眼前,從未出甚亂子,只今日她沒在宮中,瑾兒就哭成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