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翌日一早,請安時。

莊宜穗抿了口茶水,視線掃過空著的兩個位置,喉間的澀味還未散盡,她捧著茶水,抿了一口又一口。

劉氏不著痕跡地覷了眼自己的上方,那處本該是周側妃的位置,如今卻是空蕩蕩的。

她咂舌了一番。

正妃這才進府不到三日,側妃已經這般不給正妃臉面了嗎?

幾塊糕點下肚,洛秋時斂去眸中的不耐煩,她撫了撫耳畔的青絲,稍有些遲疑地看向上面,慢吞吞地說:“姐姐,這時間也不早了,是不是——”

話音未盡,莊宜穗手中的杯盞清脆放在案桌上,掀起眼皮子看了她一眼:“妹妹別急,周妹妹還未到呢。”

洛秋時撚了下手帕,覷了眼天色,她們都在這兒坐了近一個時辰了,若周韞不來,莫非她們還等到晚上不成?

早膳未用,如今等到這個時辰,她根本沒甚耐心等下去。

她心中要嘔死了,莊宜穗就家世高,又是書香門第,常捧著一本破書,被人誇贊多了,就真以為自己清高了,偏生她是正妃。

周韞性子跋扈張揚,身後又有貴妃撐腰,根本叫人無法忽視。

她明明和周韞同為側妃,但府上若提起側妃,眾人第一反應必是周韞,恐是連爺都想不起她來。

洛秋時心中怨莊宜穗沒腦子,拿捏不住周韞,白瞎了她這正妃的位置,她似猶豫地開口:“不若姐姐派人去錦和苑探問一番?”

劉氏心中搖頭。

王妃進府時間甚短,即使身份高貴,也沒甚根基,不若周側妃,雖也進府只有一月余,但其管著後院,又連番幾次事件,早就在後院眾人之間有一番威懾力。

她若是王妃,此時定不會和周側妃對上,而是抓緊時間將管家的權利拿回來。

側妃入府第二日就拿到了管家權利,不管其中有何原因,單比這一點,王妃就不如周側妃聰明。

想至此,劉氏稍低頭勾了勾唇角,總歸自己選了側妃。

落子無悔。

如今這情形,倒叫她著著實實地松了一口氣。

沒等莊宜穗想好是否派人去錦和苑,錦和苑就來了人,時春被領進來,服身行了一禮,不卑不亢:“王妃娘娘,我家主子身子些許不適,特讓奴婢來告假。”

這理由甚不走心。

莊宜穗捏緊了杯盞,眯眸說:“既身子不適,怎不早些來報?”

時春身子又低了低,又是急切又是擔憂:

“主子本是要想要給王妃娘娘請安的,卻在起身時,一時頭昏,險些栽下地去,方請了府醫,主子一醒,就叫奴才趕緊來告假了。”

她把周韞的情形說得甚是嚴重,叫莊宜穗無話可說。

莊宜穗默了片刻,才說了一句:

“那叫你家主子好生休息,盡早想好身體。”

時春抿唇笑,似是感激:“奴婢代主子謝過王妃娘娘關心,奴婢必將娘娘的話帶到。”

莊宜穗甚覺堵心,對於時春的伶牙俐齒,她不是第一次見識,卻是頭一次覺得這般煩躁。

眼不見為凈,她打發了人離開,就散了請安。

劉氏出了正院,就見洛側妃頓了頓,忽然轉身又回了正院,她眸色稍凝,本要回院子的步子一頓,拐進了右邊的小徑。

秋寒納悶,遂開口提醒:“主子,快近午時了。”

她自是知曉這條路是往哪兒去,言下之意就是提醒,許是側妃快要用膳了。

劉氏覷了她一眼,沒說話,果然進了錦和苑,剛好撞到送膳過來的人。

婢女領她進去,就見說是身子不適的人漫不經心地倚在軟榻上,身邊婢女喂著葡萄,她垂眸不知在翻看什麽,姿態甚是自在。

劉氏稍頓,腹誹,這是連表面樣子都不願意做?

周韞沒想到第一個過來的會是她,懶洋洋擡了擡眸子,身子動都未動一下:“你怎得來了?”

劉氏服了服身,周韞頷首,她被領到榻上坐好,方才笑著說:“聽說姐姐身子不適,妾身就想著過來看看。”

周韞被扶了起來,擡手摸了摸耳垂,撇了撇嘴:

“行了,別說這些場面話,有何事?”

劉氏抿了抿唇,低聲將早上的事皆說了出來,然後著重點出洛秋時回了正院這一點。

話落稍頓,周韞扔了小冊子:

“她們二人本就交好,如今不過想說些私密話,倒也沒甚。”

二人交好?

劉氏眸色稍閃,偷看了側妃一眼,就見她勾了勾唇角,心下一忖,有些明悟地舒松了眉頭,笑著說:“姐姐說的有理,是妾身想岔了。”

這時,時春走進來,低聲提醒:“主子,該用膳了。”

劉氏忙站起來:“姐姐忙,妾身先回去了。”

“不必了,一同用罷。”

劉氏愣了下,陡然眼睛一亮,服了服神:“那妾身就叨擾了。”

傅昀回府時,就聽說了府中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