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第2/2頁)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良婕妤是三年前那次選秀時進宮的,進宮時不過雙七年華,便是如今,也不過比周韞大上一歲。

周韞的話不是不荒唐,但顧妍素來了解周韞,這種事,若非確定了,她也說不出口。

這般不要臉的事,周韞說了一遍,都嫌臟了嘴,哪兒還會再說一遍,直接偏開了頭,不作回答。

片刻後,顧妍終於緩過神來,臉色氣得通紅,她教養極好,此時再怒也就罵了一句:

“混賬玩意!”

她此時終於知曉周韞為何哭成這樣,與其說是傷心,倒不如說是被氣哭的。

縱使那是皇子,顧妍也沒忍住:“若非借著貴妃娘娘的勢,他不知何時才能有封號,如今不過郡王,便如此欺辱你,日後還怎了得?”

非是她瞧不起郡王之位,而是眾人皆知,安王生母早逝,在皇宮算個透明人,這個郡王之位,都是年前貴妃娘娘和皇上提議,安王才得來的。

她忙忙拉住周韞的手,擰眉勸道:“他既做出這般下作事,你萬不可再嫁入他府中!”

男子三妻四妾,許在世人眼中算不得什麽,但和庶母有染,即使放在平常人家,都得遭一番吐沫星子。

顧妍說的道理,周韞皆知曉,她咬著牙,眸子裏閃過一絲冷光,說:

“我自是知曉。”

敢踩著她往上爬,也不瞧瞧自己是何德性。

若安王是賢王、莊王等人,她恐還沒甚辦法,但正如顧妍所說,安王的郡王之位都是倚仗著她姑姑才得來的,連聖面都難見的皇子,還不如得臉的奴才!

隔了好半晌,顧妍才冷靜下來,將她手中扯得褶皺的帕子拿過來,從她包裹中換了條新的遞過去。

手帕上繡著紅梅白雪,傲氣淩人的,如周韞這個人一般,顧妍邊遞給她,邊念著:

“時秋她們沒跟著你進宮,諸事多有不便,你行事皆要仔細著些,就如今日這般,萬事三思而行莫要沖動。”

她沒問周韞當時有沒有沖動,若不然,這宮中也不會這般安靜。

周韞斂眸盯著帕子上的紅梅,心中只得慶幸,她往日顧著矜持,對安王多是禮數,算不得和顏悅色,聖旨未下,一切皆有變數,府中的想法也沒和旁人言。

倒也少了叫旁人看她笑話。

這時,外間院子中忽然起了喧噪。

周韞不耐地蹙起細眉,伸手拍了拍臉,想叫那哭過的痕跡淡得快些,剛側身推開楹窗,就聽紅木房門被推開,兩位女子相繼走進來,還余些未消的話音:

“……得意什麽……”

走進來的人是廂房內另外兩個秀女,一個是京兆尹之女劉茹香,另一個是從涼州知府之女方偌,臉上皆夾雜著不知是羨慕還是嫉妒的情緒。

顧妍站起來,狀似無意地遮住周韞身子,溫柔的眉眼稍彎:

“外間是怎麽了?這般鬧騰。”

劉茹香聽見她問話,忙上前兩步,捧討著說:“是皇後宮中的錦繡姑姑來了,說是給張姑娘送賞賜來。”

話音甫落,就聽顧妍身後傳來一聲輕嗤。

“幺蛾子甚多。”

話中攜著一絲暗諷。

這般大張旗鼓的,一次尚好,短短三日竟上演了兩次,唯恐旁人不知她在宮中有靠山似的。

劉茹香稍頓,擡手撫了撫發髻,附和地笑了笑,但卻不敢接話。

她眼尖,早就瞧見那窗戶是開著的,指不定外間就有人聽見了屋裏的談話,周韞敢說張華裳的不是,可不代表她也可以。

若說這次選秀中,有那些子秀女是旁人得罪不起的,這張華裳必是要排在第一位的,她是張侯府的人,當今皇後是她親姑姑。

而這次選秀是皇後娘娘親自主持的。

她這屋子中的周韞也算得上一個,戶部侍郎家的嫡女這個身份也許在此次選秀中算不得出眾,但誰叫她有一位寵冠後宮的貴妃姑姑。

說來也好笑,宮中皇後和珍貴妃鬥了一輩子,此番選秀,她們嫡親的侄女竟都湊巧地這次入選。

可不得爭個輸贏出來。

今兒午時周韞去了貴妃宮中用膳,傍晚皇後宮中給張華裳的賞賜就到了儲秀宮。

這般子,外間又傳進幾聲笑語。

“娘娘對姐姐的疼愛,真叫我等羨慕,這支鳳珠簪,除了張姐姐,恐也無旁人配得上了。”

旁的話,周韞沒聽清說甚,唯獨這一句清晰地傳了進來。

說話的人似意有所指,說罷,還輕笑了聲。

周韞坐直了身子。

她往日沒想著同張華裳爭,畢竟府中費盡心思給她鋪了一條舒適的路,她只要照著走下去,便是一世安康。

這份用心,是旁人羨慕不來的。

周韞素來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如今那條路叫她惡心,她自是要換條路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