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第2/3頁)

方夫人輕笑:“楊娘子言重,我亦是在家無事才紮花打發閑暇,衛妹妹看著好,是投她的緣,真碰到行家裏手,就嫌我手藝粗了。”

楊妻取過一個小小的繡繃子,壓著一方手帕,繡了半朵芍藥。衛繁不懂繡,卻懂看,楊家娘子還真是實誠人,這繡工確實不怎麽出彩,線劈得不夠細,針腳也不怎麽細密,倒是色配得有可取之處。

方夫人本有些拘謹,刺繡是她所長,不免放開性子多說了幾句。

楊妻道:“夫人這麽一說,真叫我茅塞頓開。”她看了看繡品,笑道,“這一看自己的手藝,倒叫我羞慚不已,想絞了去。”

“這如何使得?”楊妾急了,嬌聲道,“娘子說將這方帕子繡與我,那便是我的帕子,如何能絞了去。”

“我另行繡一方好的給你,豈不是更好?”

“奴是個貪心的,這方帕子不舍丟下,好的也想貪上一貪。”楊妾掩嘴咯咯直笑。

衛繁和方夫人不著痕跡地對視一眼,楊家這一妻一妾真是和睦啊。

楊家的酒宴本放在中堂中,後又移到院中花邊,微風一拂,有落花花瓣飄落酒杯中,別有一番意趣。

衛繁看調中酒菜都是短街望京樓裏,抿嘴一笑,倒有一碟糖漬的花梅團子是楊家手筆。 、“這拿腌的梅肉與漬的花瓣團成一團,再滾了糖霜,點了些銀丹草做的。”楊妾夾了一丸給衛繁,“這方子本是秋後春時方能做,天冷,糖霜不會化掉,只棲州天熱,裹的糖霜沒多時便潮化了,味也差了好些。”

衛繁夾著梅團,白霜化了大半,形不佳,味也潮,點了點頭,道:“果一地有一地合宜的吃食零嘴。”

楊妻道:“我極愛這梅團,人在異鄉,便思舊味,梅娘就做了一小壇梅團,一日還好,過得兩日,糖都稀化了,更不似家中味了。”

方夫人頗為感慨:“一樣事物,隔兩地卻是面目全非,無端叫人惆悵。”

衛繁笑道:“說吃的,怎傷感起來?我吃得也挺好的,還想著厚顏要食方呢。”

楊妻道:“夫人喜歡,只管拿去。”她吩咐道,“梅娘別忘了這事。”

楊妾道:“娘子放心,再不忘的。”

衛繁大為過意不去:“我只是頑笑一句,無奪美之意。”

“唉喲,這又不是什麽秘方,哪裏值得藏著掩著,奴巴不得多些人學去呢,絞盡腦汁想出一個方兒,卻無幾人知曉,豈不憋悶得慌?”

衛繁道:“你真舍得,我可真拿去了?”

楊妻道:“夫人只管收下。”

半場宴飲下來,衛繁與楊妻楊妾熟絡起來,連不大自在的方夫人也收起了那點小別扭,和她們一道吃了兩杯蜜酒。談興正濃之際,楊妾拿了面小鼓,跳上一方圓鼓凳,跳起手鼓舞,邊折腰飛旋,邊拍著鼓,惹得衛繁頻頻拍手,她也就在禹京時看胡姬跳得這舞。看的人高興,跳得人也高興,楊妻看小產妾大出風頭,竟也挺高興的,正一團其樂融融,就聽半知書院傳來陣陣喧鬧聲。

方夫人訝異,道:“楊娘子這聽得書院吵鬧聲?”

楊妻也有些奇怪,搖頭道:“我這雖離得近,卻不曾聽得吵鬧聲……”

話音未落,伴著人聲,一只藤球越過院墻,沖著楊妻這邊急飛過來,楊妻猝不及防,怔愣在那,竟忘了躲避,還是素婆將人拉了一把才堪堪避過來球,饒是如此,楊妻還是驚出一聲冷汗。

仿若無骨的楊妾大怒,扔掉手鼓,跳下圓鼓凳,一道風到了院墻邊,搬過花梯,架在墻上,幾步攀上去,指著書院那邊就罵:“知道的你們是來讀書的,不知的,以為你們是來害人性命,天大地大,你們這些蠻奴賊廝是沒處踢球去?哼,風流門進不去,倒把球踢進旁人家院來,傷了我家娘子,明日我先尋你們書院先生,問問他們怎麽教的學生,再敲州府鳴冤鼓,問問該當何罪。”

衛繁驚得張大嘴,瞪圓眼,比花嬌比水柔的美人,揭開一層皮,倒成羅刹女。

書院裏一眾學生正為丟了球懊惱,互相指責,卻見花墻那探出一個嬌滴滴的美人,花襯嬌顏更艷三分,一眾血氣方剛的學子先就酥了半邊,還做著白日夢想來個越墻會佳人,就被佳人罵得狗血淋頭。

這幫學子正是那些個紈絝子弟,打頭的正是柳三郎。柳三郎自命風流,他看楊妾顏色好,正想整整衣冠賠個罪,不曾想,美人先柳眉倒豎把他罵個滿頭包,他好臉面,當下也不管佳人美不美,道:“你這個女子好生無禮,我們又不是有意,球飛過了墻,本是無心之過,我等正要賠罪,你倒不依不饒,這是何道理?”

旁邊另一個紈絝姓李,行九,拉拉柳三郎:“三哥,這小娘子似乎是楊先生的妾室。”

柳三郎這下更是直跳腳,不過一個妾,生得再美,也不過畫皮,死後都是白骨:“我還道哪家的千金,原來不過一個幾兩銀子就能買賣的,你算得什麽,也敢拿話來指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