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第2/3頁)

此話一出,一船學子都靜下心來。道:“縱使外頭多盜賊,你我只在書院裏閉門不出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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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惴惴不安,楊略、李散等人天高野闊,贊嘆不已,有詩意大發,有恨不得潑墨一幅的,楊略攜著妻妾,吩咐道:“也不知在這書院的古卷,能否隨意翻閱。”

楊妻道:“不是說貴客與書院先生都可翻閱?”

楊妾笑問:“夫君當不當得貴客?”

楊略一捊袖子,道:“他們賺我們來,就是當教書匠,哼,打量我不知嗎?”

楊妻與楊妾還真不知曉:“那……那……豈不是要長住?”

楊略嘆氣:“果是婦人家,禁不得事,這教書先生嘛,一月也教得,兩月也教得,半年可使,幾載可為,端看半知書院如何行事。我楊略可是好請的。”

楊妻為難,道:“虎落平陽尚被犬欺,你我在別家地頭上,怎可隨心所欲而為?”別讓人強扣在這,求救無門。

楊略無賴,拍拍脖頸:“還能強要我吃水?”

溫紹蘭在旁聽著楊略與妻妾的對話,笑而不語,心道:樓家的那小子是個奸猾的,青丘生這等見主上事敗,幹脆就跑路之人,亦不是迂腐鉆牛角尖的,再有一個俞子離,亦不是愚蠢的,豈會使這等強橫手段。他們有心要留人,自有百千種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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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淮祀和衛繁為迎遠客,特地在空下的榷場那治宴相迎,他又沒什麽架子,嘴皮子又溜,與楊略等人扯得了閑篇,和紈絝子弟也能推杯換盞,對一眾窮學子亦是關懷備至。就是對溫紹蘭,樓淮祀很有些戒備,這位仁兄,還真是吹不得彈不得啊。

論輩分,溫紹蘭比樓淮祀長上一輩,論官,姓溫的差一步就到吏部尚書,熬到晚年,還能封個相,要不是自己作死……

樓淮祀再自視甚高、自不要臉,也不得不對溫紹蘭忌憚三分。

溫紹蘭端坐在那,自斟自飲,頗有幾分自得其樂的自在,樓淮祀晃到他身邊,托著腮,直勾勾地盯著溫紹蘭。

“樓知州目不轉睛,莫非我臉上有錦繡文章?”溫紹蘭將一塊骨頭吐到碟子裏,齊齊整整地放下手中箸,端起酒杯慢飲了一口,“此酒不錯,雖濁,年份又淺,卻有果香回甘。”

樓淮祀道:“溫叔父,來書院教書是不是過於大材小用啊。”

溫紹蘭嘆口氣:“知州這是不願收留我溫紹蘭啊!”

“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樓淮祀笑道,“叔父,你是官場中人,他日位極人臣也未可知。”

溫紹蘭又是一嘆:“賢侄這不是埋汰我嘛,一朝踏錯,回頭無岸啊。我不過遠離故鄉,謀得一份差使,混個溫飽。”

他說得煞是落魄可憐,此等人物落到如此境界,也是令人唏噓,只是,樓淮祀打量了溫紹蘭身上的道袍,輕薄透氣,如雲如霧:“叔父這件衣裳,都能讓農家得一年的溫飽。”

溫紹蘭笑道:“卻是舊年壓箱底的藏衣,來棲州才翻出來。”

樓淮祀道:“我就怕叔父在書院裏不得志。”

“教書育人正是我心中志向。”溫紹蘭一揖手,“既不能為君分憂,不如教育良材,為江山社稷略出一分薄力。”

樓淮祀微張著嘴,訝異溫紹蘭這等奸臣胚子怎說得出口這般正氣凜然之語。

“紹蘭熟讀詩書,不敢說才高八鬥,區區教書先生當能勝任。在書院任職,所求不多,一間小院,一二仆役,四季衣裳,蔬果葷腥便足矣。”

樓淮祀似笑非笑,只得道:“叔父,您老那些官場之道,就別在學堂教了吧。”教出一堆奸佞之臣,那可如何是好。

溫紹蘭樂了:“賢侄啊,你這書院才幾個學生,考試都沒考幾場,便未雨綢繆思慮官場之道了?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有幾個才能皇榜高中啊?”

樓淮祀哼嘰幾聲:“我這書院如許良師,不信教不出幾個狀元來,沒狀元,榜眼探花也使得。”

溫紹蘭不禁放下酒杯,連看樓淮祀好幾眼:“賢侄當狀元、榜眼、探花是過江之鯽還是什麽?似是中個頭名有如探囊取物啊?”

樓淮祀道:“想想又不為過。”

溫紹蘭道:“知州放心,關乎學生品性,我一概不理論如何?省得你以為居心叵測,我只教經書文章。再者,有青丘老先生在,自會嚴律學生的品德。”

樓淮祀問道:“叔父真個來教書的?”

“無處可去啊。”溫紹蘭點頭。

樓淮祀還是不信,溫紹蘭臉上每一寸都寫著不甘人後,肯窩在書院當教書先生?打死樓淮祀都不大信。

宴罷後,樓淮祀召來始一:“你去查查溫紹蘭的底細?”

始一一愣:“郎君要小人回禹京?”要查溫紹蘭,在棲州又使不上勁。

“我總覺得他來得蹊蹺,又是老梅這個老猾頭舉薦的……”樓淮祀攀上院墻和始一一塊坐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