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第2/2頁)

第一日將人化,嚇唬嚇唬也就算了,天天燒哪受得了?搞得城門口煙熏火燎、黑煙滾滾的。

脂局那邊也不高興,陳賀掌了脂局後整個守財奴,人又迂,看不慣樓淮祀使錢買了石脂拿去化人。

棺材李半信半疑,有點心動,又有點不敢。

阿麻這回不木呆了,湊棺材李耳朵邊,太激動,古拉族土語夾著棲州土話再摻點官話,聽得棺材李兩眼直轉圈圈,壓根聽不懂阿麻在說什麽。

“哈哈……”阿麻醒悟過來,輕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說道,“李阿兄,咱們不若問問俞先生。”俞子離地位超然,人又清雅,出手還大方。

棺材李兩只眼都亮了,一拍大腿,可行。

這倆心懷鬼胎找上俞子離賣棺材。

恰好俞子離也厭煩樓淮祀在城門口燒人,草木遍野水清秀之地,岸邊挑著人頭也就罷了,還三天兩頭堆木架化屍首?平白辜負了好風景。再者,俞子離與梅萼清要那些降俘歸心,有心安撫一二,還不如尋個地埋了去。

一方想賣,一方想買,當下一拍即合。這一合,可不得做棺材?匪徒一死又不是死一個兩個的,薄板棺材再簡陋也得幾頁木板釘一塊。

公輸老先生也是妙人,幹脆在書院裏開個課堂,讓棺材李教學生做棺材。如同永字八法,做一個正經的棺材那也得會刨會雕會畫,學全了,少說也掌了幾門的技藝呢。

棺材李沒想到還有這等好事,他只當這輩子最多能掙個“師父”當當,原來還能在書院裏當先生?這棲州來得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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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得樓淮祀和衛繁相伴晃進半知書院,得知自己居然是一大批棺木的買主,大吃一驚,他這個小師叔還真會花錢。

“你怕不怕?”樓淮祀也懶怠計較,轉而關心地問衛繁。

衛繁還真覺得有點毛毛的,一地的白板棺材,一想都是用來裝死人,多少有點異樣,只是等衛繁看到一個毛孩兒打的棺木,頓時笑出聲來。這薄板棺材不負薄板的名頭,輕薄如紙,堪堪能裝一百多斤的人,肥上兩三斤,棺材底兜不了份量,墜個對穿。

小毛孩振振有辭:“再是薄板棺材,也比一卷草席強出天去,百來個銅子一副棺材,還能有賺頭,我賣的得便宜,他買的得實惠,皆大歡喜啊。”

樓淮祀看這小毛孩格外喜愛,這還不能是個奸商胚子,不知是保等的慳吝的爹娘才能教出這等算計的小兒郎。

公輸老先生笑道:“他爹娘是街頭賣面的,頭碗面湯不要錢,再添一勺一文錢,一碗素面也不過三文,郎君便知他們夫妻的刁鉆。”

衛繁繞著那薄板棺材一圈,暗想:看話本聽說書,那些英雄好漢,一拳一掌就打得木板兩頭穿,若是換了這個棺材,阿兄也有手裂木板之力。

棺材李很憂愁,他隱約可見,這薄板棺材的買主要比自己作得好棺材的買主要多得多。唉,他本意是想白混點好木料再打一口精美的壽器,末果,便想在買賣上多使力,好棺材賣不出就賣不出的,薄板多賣點也是好事,手上有銀子,就可以去買些好木料一展所長,他這小學生的神來之筆,是要讓他血本無歸啊。

樓淮祀因著這小毛孩,來了十二分的興致,和衛繁將書院逛了個遍,這書院秀才舉人大許是教不出來,教人混口飯吃還是可行的。

連紮風箏的都有一二學生,紮得歪八扭七的小風箏,借著榷場熱鬧跑去兜賣,竟也賣掉好些,賣來的錢都叫他們換成了肉餅。

非但有學風箏,狗皮膏藥也有教,這天天窩醫鋪面前搶生意的,端得義正辭嚴:“知州怎說小的膏藥無用?小人萬萬不認的,做棺材的能當先生,我就當不得?”

樓淮祀道:“我不信你這膏藥治得痛風傷筋。”

賣膏藥的道:“啊呀,小人也不曾說過能治,小人的膏藥那是貼瘀青。”

樓淮祀笑著放走了賣膏藥的,書院啟智,明理知德,可半知書院,這……先生裏頭的都有騙子,雖無傷大雅,也得改改。

不然,他有傷臉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