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宋光:“啊……?對對,棲州四季不明,不明,哈哈哈哈。知州……這……”那邊李在又是呼嘯的一鞭,隨之而來就是陳三的一聲慘叫,宋光跟著又是一抖,險些沒跟著叫出聲來。

“這般說來,四季如春也不是什麽好事。”樓淮祀聽慘叫聲像是叫小曲。

賈先生還插上一嘴,道:“冬日無雪,凍不死蟲子,因此,蟲害成災啊。”

樓淮祀笑著問宋光:“宋兄許久沒見雪景了吧?”

“哈哈哈,未曾見。”宋光的兩只眼忍不住行刑處飄去,這區區四鞭,竟還剩得兩鞭的,再拉兩道血口,這兵別給生生打吧。

樓淮祀看他頻頻看向那邊,輕擊掌,狀似天真:“原來通判喜愛看人行刑?”

宋光大驚,他乃雅人,花前賞月、月下獨飲、飲則佐詩、詩情……

“比之刀切斧砍,我更好鞭傷,傷裂如撕,一鞭下去,肉沫血花齊飛。鞭傷又不齊整,刀傷月余即愈,鞭傷幾月難好;刀疤窄窄一條,鞭疤偌大一塊;疼得也不同,刀疼是切,鞭疼如裂。 ”樓淮祀侃侃而談。、宋光聽得唾沫都快咽幹了。

不止他受到了驚嚇,校場上一眾兵都是面如土色、戰戰兢兢。新知州歲小、好看,卻是個奪命羅刹。陳三四鞭挨完,出的氣多,進的氣少,看上去奄奄一息,晃悠悠一命將赴黃泉。

李在把沾滿了陳三血肉的鞭子塞進一個幾欲要暈的棲州兵手裏,上前揖禮:“報知州,四鞭補齊。”

“很好。”樓淮祀點頭誇贊。再看那些身倒體歪的棲州兵,無一不頂著大日頭挺直了腰板,再不敢有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知……知州,哈哈哈,這是不是補太過了?”宋光忍了忍,實在忍不住,他命不好,無靠山,調任棲州任一通判,不過圖個安安穩穩混滿任期,就盼任中微風細雨潤無聲。誰知,廟小供著泥菩薩,漏雨還逢妖風。前頭那個上峰,打量著天高皇帝遠,不知死活與賊通,喀嚓一聲,人頭掉地碗大一圓疤。現任上峰……想一出是一出,背後樹涼,人前腿粗,手下人多,肚裏盤著九九八十曲曲腸,都不知道他想要幹什麽。

宋光大悔,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將事往樓淮祀頭上推。自己應付著方固這個頭方肚直的不好嗎?又不是沒應付過?大不了將人往堂中一坐,陪著吃茶嗎?自己天天茶酒相伴的嘛。

“他……還……能活嗎?”宋光小指戳出寬袖往陳三那指了指,堆著笑問樓淮祀。

“李在。”

李在施禮,道:“通判放心,屬下避開了要命,將養個半年便好。”

“半……半……年啊。”宋光哈哈哈一笑,笑得比哭還難看,這跟打死也沒差。

樓淮祀嫌日曬,拉過謝罪,借他的傘一點蔭涼,再與方固:“都尉,你們手上無役事時,可有在校場練兵?”

方固也想開了,索性也不隱瞞,道:“不敢欺瞞知州……”

“定日日操練,鍛筋骨修體膚,什麽長奔、站樁、紮馬步,風雨無阻、無冬無夏。”樓淮祀搶他一句誇道,“哦對,棲州冬夏不顯,不要緊,我看你們一個一個都是精兵,定是拳打千遍、身法自然。”

……不過偶有操練。方固默默吞回這句話。

“來,列隊繞校場先跑三圈。”樓淮祀道。

方固立馬應聲領命,叫隊頭整隊,三隊齊頭,自己親帶著繞校場奔跑,諸兵暗暗叫苦不叠,腿上卻不敢耽擱,生怕如陳三一般被縛在柱上打個半死,就算把肝跑吐出來也要硬捱過去,寧可跑慢一點領一通訴斥。

樓淮祀略有吃驚:“都尉倒是老實人啊。”

宋光哈哈幾聲:“他這……姓方,就是個楞方人,哈哈哈。”

始一道:“他雖半死不活,少活氣,身法倒佳。”

“使……使……槍的。”

“那倒要見識見識。”始一道,他好武又好鬥,看人身手好就要上去比劃比劃。

“牛叔。”樓淮祀喚了一聲。

牛叔應了聲是,擡出一個草筐來,裏頭滿滿一筐銅錢,往地上一放,重得激起浮土來。

宋光眼珠子都快看掉出來,一路行來,他還當這一筐擡的是吃食,沒想到竟全是錢:“軍……軍……餉?”不對,庫裏沒錢了啊。

樓淮祀似笑非笑:“通判你說呢?”

“嘿嘿嘿……哈哈哈……”宋光頓萎了,不敢多話。眼饞地看看草筐,再看看樓淮祀:這是要拿私錢養棲州的兵?這是哪來得敗家子啊?是這金銀咬牙,還是這銅錢俗不可耐?

樓淮祀將手插入一堆銅錢中,抓了一把,給謝罪:“阿罪,拿去買風幹肉吃。”

謝罪歪了歪頭,只扭頭看向賈先生,賈先生笑呵呵接過,荷囊裝不下,摸出繩將錢串成一串,揣在懷中。

宋光的目光東來西去,繞來繞去還是繞回草筐中,換上彌樂臉:“知州這錢,白……呸,可是要捐給……”有些富戶就好這事,捐糧捐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