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3頁)

魯犇離得近,一馬當先,惡虎似得撲了上去,左手拎了一個差役的後頸,右腳踩了另一個差役的後背,怒目圓睜,磨牙霍霍……

“啊呀,這便是樓知州吧,下官盼星星盼月亮,盼春來盼秋至,可算把您一老人家給盼來了。”魯犇正要動手揍人,就見府衙中滾出一個五短身形,頭圓肚大無脖頸的肥黑胖子。

樓淮祀眼睜睜看著這肥黑胖子滴溜溜地滾出來,硝煙騰騰地滾到了自己面前,頓了頓,笑了一下,又滾到俞子離跟前,一個長揖,笑容可掬:“樓知州,下官棲州通判宋光,有失遠迎,慚愧慚愧。樓知州這一路行來,可還太平啊?可是順風順水一路順風啊?”

俞子離斂衣,行雲流水般還揖一禮:“草民俞子離拜見宋通判。”

“嘎”得一聲,宋光圓圓的臉上卡著笑,哈哈幾聲:“多禮,多禮,啊呀……俞子離?真是玉樹臨風啊,皎如月,清如風,似高山雪,似雪中松,似拘月在手……嗯?哈哈哈。”

俞子離正疑這個宋通判是不是拿言語調笑於他,宋光又滴滴溜滾回了樓淮祀跟前,試探:“樓知州?”

樓淮祀勉強一笑:“宋通判?”

“樓知州仙姿飄渺、和風拂面,三春暖陽遜於明,秋之紅葉失之澤;夢回兮幽然未醒,回眸兮燈火葳蕤,哈哈哈……”宋光摸著肚子脫口而出贊美之詞。

尋常人早被惡心得吐了,可樓淮祀不是尋常人,當即握住宋光肥厚的手掌,攜手挽臂:“宋通判!宋兄!真是妙人啊,我一見你便知你非同凡俗,恰如陋室忽聞蘭香幽幽泌人心脾,沾衣帶,滌人肺腸。恨不得與宋兄把酒千盞,胝足夜談共剪床前燈燭。”

“啊呀,知州乃我知己啊。”宋光飲泣。

“宋兄實乃知音。”樓淮祀感動。

“樓知州。”

“宋通判。”

俞子離在棲州臭烘烘的街上腸胃不曾翻騰,聽了樓淮祀與宋光的對話卻覺三日不必茶飯。

宋光與樓淮祀互訴了衷腸,眼一轉,看到梅萼清,又滴溜溜地滾了過去:“這不是梅明府嘛,述職回來了?可見了天顏沒有?”

“下官見過宋通判,有幸得見天顏,不勝榮光啊。”梅萼清揖禮笑道。

宋光連攙起來,兩又小又圓的眼珠子一倒,笑問:“梅明府怎與樓知州一路啊?你這趟來回時日可不短咧,嫂夫人定在家中等得慌急了,可曾過了家門沒有啊?”

梅萼清道:“這不落巧了?恰逢樓知州赴任,下官厚著臉皮搭了便船,省點舟車資費,船到棲州碼頭一路便到了府衙,還不曾回澤棲呢。”

宋光撓撓眼皮,抱怨:“梅明府,樓知州初來乍到,你怎麽也這般怠慢呢,下了船也不送個口信來,也好讓下官有個準備,為知州接個風洗個塵嘛。你看,這鬧得我如此失禮,唉喲喲心口喲。”

樓淮祀一理衣襟,道:“宋兄,本官隨遇而安之人,歷來行事低調,從無這些臭講究,接風洗塵不必也罷。”

“這這這……下官大是不安。”宋光瞄了眼看不見車尾的長長車隊,這也太低調太不張揚,帶的人也不過百眾,都夠不到長街尾呢。

“宋兄見外了,客氣了,生疏了。”樓淮祀假笑,“不瞞宋兄,長路遠行,滿面霜塵,休憩便好,接風實在不便,不如我們先進去?”

“哦哦,對對對,瞧我竟忘了,哈哈哈。”宋光摁摁肚子,擡腳半步又縮回來,道,“樓知州,你看這……任書?”

“宋兄以為我是冒認的?”樓淮祀雖知這是例行之事,只這死胖子滿臉的奸笑,令他大為不滿。

宋光臉上肥肉一抖,沒想到這個新上峰年歲不大,脾氣不小,說黑臉就黑臉,先才還和他稱兄道弟,轉眼就擺起架式來:“樓知州有所不知,棲州這邊賊匪猖狂,舊年就有賊人冒做縣令之事,愣是在縣衙裏升了小三月的堂。”

“什麽賊,這麽膽大包天?”樓淮祀皺眉。

宋光擦擦汗道:“哪裏能知得哪個賊,過後還讓這賊給走脫了,八成是盤踞在雲水縣的那夥水賊,他們人多勢眾,在雲水是地頭的蛇。”

“既然為禍,怎麽不剿了去?”樓淮祀想起路上剿的那夥水賊,那一趟可是大發啊。

宋光嚇了一大跳,擠擠小圓眼,偷偷將樓淮祀連掃好幾眼,唔,鮮衣玉容,一看就是個不事生產的公子哥,應當不是個橫愣的,按著肚子,打個哈哈:“樓知州稍事歇息後,下官再與你稟明雲水匪禍之事,這個嘛……一言兩語,說不清道不明!實乃個千絲連著那萬縷,咿呀……”

樓淮祀估摸著這個宋通判七竅不大靈通,也不知犯的什麽毛病,說幾句還要唱幾聲的,怪道被貶來棲州,放外頭十之八九會讓人給捶死。讓手下將任書給宋光,宋光身為通判也不講究,立衙外頭喊:“蔣功曹,蔣功曹,來人啊。”叫不應,打算支使差役去喚,一轉身,兩差役被魯犇捏著踩著呢,“這……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