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第2/4頁)

梅萼清從俞子離身後探出腦袋,直鎖著眉頭:“小友,我看樓夫人聰明伶俐,可經不得你這般糊弄。夫妻之道豈能相欺相瞞,當坦蕩剖白。”

樓淮祀氣得笑了:“梅老頭這般說,倒是一片好心?”

“那是自然。”梅萼清道,“老朽私心幾分,泰半還是為了小友與小夫人。你雖是老朽上峰,老朽的年歲卻當得長輩,這人生地不熟的,自要多多為你二人考慮。”

“你放屁。”樓淮祀怒道,“你得了好處,還要占我便宜?”

梅萼清大驚,叫屈道:“樓知州這話可重了,敢問老朽得了什麽便宜?”

樓淮祀頓時啞口無言,他就是不知道梅老頭想幹什麽才氣悶,明知他一肚子鬼胎,愣是不知道懷的什麽壞種。

俞子離攔下道:“好了,明府說的話,不無道理。繁繁去了棲州,早晚知曉城中什麽光景。她是你娘子,你不要一心只想著糊弄她。”

樓淮祀瞪著他二人:“哼,我早知你二人現在是一個鼻孔出氣。”

俞子離一撣衣袖:“我是你的幕僚,怎會與梅明府一個鼻孔出氣?小小年紀這般多疑。”

樓淮祀拿俞子離沒法子,氣咻咻走了,為行報復,將水寨中救下的吠兒塞給了俞子離。這小丫頭不男不女,從小在賊人身邊長大,性子還有點歪,讓她伺侯俞子離去吧,當個添茶倒水的丫環。塞了人之後,又怕吠兒藏奸,又叮囑朱眉道:“朱大哥,我想著讓你跟著我師叔,我師叔這人生得文雅秀氣,他爹文武全才,他卻是二兩力氣也沒有,文弱得狠,且裏外不分。你多護著他些,那個吠兒要是老實就罷,不老實你就殺了罷。”

朱眉看著他,道:“郎君既不放心,何必把人放在俞先生身邊?”

樓淮祀道:“我倒想現在就殺了,就怕我殺掉後,師叔要跟我翻臉。他濫好心,非要將人帶在船上,他自己領身邊去。”

朱眉謹慎道:“只要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我在俞先生身邊敢保俞先生無虞,目不能見處,我也不敢應承無有疏漏。”

樓淮祀道:“朱大哥就貼身保護師叔就好,大可同桌食同榻寢。”

朱眉冷著臉:“當時就與郎君說好,我不與旁人貼身相處。”

樓淮祀一拍額頭:“我竟將這茬給忘了。”又猶疑地瞄了朱眉好幾眼,疑他有什麽怪疾,“那罷了,師叔要是倒黴,一片真心喂了狗,也是時運不濟,屆時我多燒點紙錢給他。”

朱眉半晌才涼涼道:“將軍怕不肯甘休。”

樓淮祀嘆道:“家門不幸,攤上這麽個爹,有事沒事都要挨揍。”

朱眉臉上紅色的刀痕一抖,心道:就你這樣的,樓將軍沒將你打死已是慈父心腸。他略一思索,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樓二雖說話顛三倒四,行事無所顧忌,對手下卻是大方照顧。這般好的雇主,死了頗為可惜。開口道:“既如此,屬下還是多加提防。”

“有勞有勞。”樓淮祀臉上殊無喜色,唉聲嘆氣地走了。

朱眉差點以為他私底巴不得俞子離出事。

俞子離得知此事後,看了眼頂著一頭短發,仍舊只肯著男裝的吠兒,笑了笑,道:“罷,在船上跟著我也好,到了棲州中行安排。”船上一幫大老粗,老牛這幹人又是殺人不眨眼的狂徒,放吠兒在船上與他們混跡一處,不是什麽好事。衛繁本來憐吠兒身世孤苦,想留在身邊,樓淮祀死活不肯。

吠兒倒有自知之明,道:“我出身微賤,也不好在娘子身畔。”她是充當男兒養大的,跟著匪徒,舉止能文雅到哪去?先自慚形穢,大不自在。

俞子離又想嘆氣,自他離了禹京,三天兩頭就想扶額嘆息,再這般操心下去,他懷疑自己未老先衰。

梅萼清到底被樓淮祀揪了幾根胡子,神出鬼沒地站在俞子離身後,道:“俞郎啊,樓小友萬般皆好,就是失了點寬厚,俞郎身為師叔,若父,當多加指引。”

俞子離再好的涵養都想罵娘,擡人上火架的是梅萼清,搬柴撤柴的也是他,真是正事反事一人做盡。

梅萼清迎著徐徐江風,看水鳥成行,流水湯湯,笑道:“俞郎百聞棲州事,卻也未曾親見棲州貌,老朽畫不盡此間心酸血淚事啊。”

俞子離神色微凝,無有應答。他見棲州圖並不比衛繁初見好到哪去,許只樓淮祀這般心冷腸硬之人才會漠然視之,不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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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過泗水,又幾經靠岸離岸,終進淇江,漸近棲州。江上往來船只重又多了起來,往來頻繁者大都行跡可疑,不似善類,然他們行舟卻是一派風平浪靜,反比在別處更順風順水。

樓淮祀自進入淇江後就頻頻找江石飲酒,嘴角掛著怪笑,說些陰陽怪氣的話,惹得江石實在是怵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與他周旋,時不時還要挨僂淮祀幾記“江郎不厚道,你我這般交情還要藏著掖著”的幽怨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