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第2/3頁)

江石磨了磨牙,這個棲州的新頭頭,三言兩語地就能撥起心頭火來,這樣的人去棲州……

衛繁等江石走後,拉著樓淮祀踮起腳在他耳邊問道:“樓哥哥,他真識得匪盜?”

樓淮祀點頭:“□□不離十,結識的定還是棲州匪群中頭蛇。既做了盜匪,豈有嫌錢多的?他一藥商,再富得流油,金山銀山也鋪不滿水上路。”

衛繁直直看著他:“樓哥哥是棲州知州,不聞不問?”

樓淮祀輕擰一下她的鼻尖:“不管,我們只管混賴個四年,閑事不管,莫管閑事。 ”

衛繁鼓了鼓腮幫,挽著樓淮祀的胳膊,笑起來道:“嗯,都聽樓哥哥的。”

樓家大船小船一律做貨船模樣,一眾老兵全換上江家家丁的短打,又抽出幾十人扮作打手狀,商旗一拉,便有了幾分商隊模樣。

只是不過花架子,禁不得細看,細看處處是馬腳,哪哪有蹊蹺,老手打老遠一見便知是肥羊。

江石將幾艘船查看了一遍,中手山芋既捂在了手中,就不能砸進灰裏,一咬牙找到樓淮祀說明擔憂。

樓淮祀正喂著一只隼:“江郎怕不到棲州就有水賊來劫我?”

江石道:“正是,船過水,一看水線便知船中有無好貨。”

“無妨,他們有本事,只管來劫,我最不怕劫的。”樓淮祀一聲獰笑,“還不定誰劫誰呢,我如今什麽都缺,錢財是最缺的。”

江石怔了怔,幾疑借自己名頭的出行的人到底是去官的還是去做賊的,左看右看都像是個匪盜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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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賊匪”樓淮祀出行那日,風清雲高,煦陽暖暖,禹京街集上男男女女換上春裝,行人來去如織。

船隊與隨行的百工、私兵全已侯在城外碼頭,樓家祭了天地,拜求一路平安,樓淮祀與衛繁拜別了父母,樓淮禮告了假,打算送弟弟、弟媳到船上。

與樓淮祀相交一從紈絝子弟附庸風雅,一群人嘻嘻哈哈折柳相送,也不知從哪個書生那買了詩詞來,搖頭晃腦、抑揚頓挫用公鴨嗓念了一首又一首,直念得人兩耳嗡嗡生疼。

衛放擠在當中淚汪汪的,哭嚎得好似死別,妹妹遠離,知交別去,傷心獨他一人,他這一嚎,一幹紈絝倒不好再傷心了。他們不過扮扮樣子,眼角半滴淚都擠不出來,傷心也是假傷心,不似衛放,是真的摧心肝啊。

眾紈絝想著愁腸飲愁酒,此時不大醉一場,幾時方能求醉,拱拱手祝樓淮祀一帆風順,裹著衛放去酒樓銷愁去了,離走還要討個人情:“樓二,我們照顧了你舅兄,這筆賬可要記好。”

“記了記了。”樓淮祀翻著白眼。

衛放正抹淚呢,被幾個紈絝給架走了,回身伸手嚎道:“妹妹,妹夫,要寫信來,土儀也要記得多送來些。”

樓淮祀直跳腳:“我要是沒錢,舅兄記得送些來。”

衛放恨聲道:“放屁,你現還缺錢,你掉錢眼裏去了不成?”

樓淮禮眼看好好一場送別烏煙瘴氣沒了正形,離愁都淡了好幾分,等得出了城,江上泊船艘艘,俞子離與梅萼清等人侯在船頭,樓淮禮的別意終沉沉墜在心頭。

“阿祀,弟妹一路保重。 ”

樓淮祀松開攜著衛繁的手,長揖一記:“阿兄,阿爹與阿娘只交與阿兄侍奉。”

衛繁也福了一禮:“勞煩伯兄。”

樓淮祀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般多禮,沒得惡心。你二人記得看顧好自己,名利皆是身外物,再沒什麽比活著重要的。”

樓淮祀重又拉起衛繁的手,道:“難得阿兄也會說這等利己之言。”

樓淮禮催道:“去罷,登船。”

樓淮祀不是矯情之人,與衛繁踏上跳板,江邊祭人見船要起航,點香燒紙,沖著水面念念有詞,領頭的船工站船頭一聲長哨,各艘船只紛紛收纜起航。

此一去,便是三千裏路風雨,再見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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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央獨立高樓前,俯視著巍巍皇城,高樓重重,長路遠遠,看不見江上船影,不過遙遙相送。

姬景元登上樓,憑欄看了半天,道:“老二,你比朕心狠!”

一個帝皇摒去左右高樓獨望,哪個敢說他對樓淮祀無有真情,只是再視如親子他還是舍得送他到棲州這種窮山黑水捱苦。

姬央道:“鷹教子,從來在懸崖邊推幼鳥展翅,阿爹則不同,喜將人護在翼下,放在身邊?”

姬景元一聲冷笑:“你只提翺於天的,怎不說摔死崖下的?老二,諸子成材有時也非善事。你要阿祀展翅也便算了,他們兄弟二人爭也爭不到哪去。我的幾個孫兒,你待如何?”

“能者居之。”

“能者居之?同室操戈,兄弟鬩墻莫非是好事,老二,你是皇帝,你給出的是萬裏江山,你莫不是以為他們也能如禮兒阿祀般兄友弟恭?”姬景元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