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2頁)

姬冶皺著眉,樓家這個管事生得肥頭大耳小圓眼,站那搖著頭晃著腦,堆著假笑,怎麽看怎麽奸滑,問樓淮祀:“你家這管事,真是奸佞嘴臉,八成頗合你胃口。”

樓淮祀深深嘆口氣:“老齊還是少了份機智啊,什麽心憂棲州民生,這等誑騙之言就不訴之於口。這不是將我往虎背上送?”

姬冶又冷哼:“你倒是坦蕩,在我面前就說為官不作為。”

樓淮祀環著手臂,摸著下巴,道:“內裏如何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是被算計。不過這幾日我多想了想,這裏頭似乎還有鬼。舅舅將我拎雲棲去許是就讓我當擺設,說不定另有安排所圖。”

姬冶沒好聲氣 :“你還揣測起阿父的聖意。”

樓淮祀道:“舅舅從不走廢棋,我自覺我這顆棋挪得有點古怪,只是,我想了半天沒大想通裏頭的關節。”

姬冶心裏也滿是疑竇不解,只是,也如樓淮祀一般想不明白前因後由。

賈先生與小仆來時表兄弟二人坐那神色凝重,似在深思生死大事。酒樓前已被圍個水泄不通,不得不叫壯丁 出來不許眾人推擠。

“小郎君這是……”賈先生擠進樓中,先跟姬冶行了禮,這才似有意似無意道,“小郎君這陣仗擺得有點大啊。”

“老賈,來來來,坐下共飲一杯。” 樓淮祀很是熱情地招呼。

“這可不敢,小人什麽路數敢在貴人跟前就座。”賈先生連連搖手。

姬冶對樓淮祀結識得各種千奇百怪的人早已見怪不怪,雞鳴狗盜也自有用處。

樓淮祀也不為難他,笑道:“老賈,你故籍好像就是棲州的。”

賈先生舔下幹癟的唇,摸摸胡子,道:“回小郎君,小人故籍確實是棲州的,離家早,鬢白不說鄉音都改了。小人得知小郎君任了棲州的知州,這本是天大的好事,只是,棲州嘛……小人……就不恭喜小郎君了。”

樓淮祀盯著賈先生一張老臉半晌,直盯著賈先生往後退了好大一半,笑道:“老賈,不厚道啊,你可是簽了身契給我的,竟不隨我去棲州?”

“不不不……”賈先生結結實實嚇一大跳,忙道,“不不,這……小人這不是要幫小郎君做買賣嘛。今日新得了一張畫,是前朝童之橋的, 《千山萬仞圖》,其勢之險,其山之峻,其雲之渺,令人嘆為觀止,拍案稱奇啊。”他越說越得意,見姬冶投來詫異的目光,收起笑臉,一本正經解釋道,“盜墓賊盜的。”

樓淮祀摒去他說的諸多瑣碎話,直問:“老賈你這是不願回故土啊。”

賈先生勉強一笑,吱唔道:“小人在棲州無親無眷,連個老墳都沒有,回去做什麽 ?倒是在京中,雖苟安一處,亦有三五知交,還有阿罪呢。”

“你那幾個知交關老巴,張叔等人,都要隨我去棲州,連謝罪我也要帶了去。”樓淮祀托腮笑道。

賈先生驚愕,有點木訥地立在那:“這……關老巴他們也要去?”

樓淮祀點頭:“關老巴他們都說了,要隨我出生入死。”

賈先生撚著胡子,竟是不知所措:“那阿罪?”

“師叔有心撿起歧黃之術,許謝罪的呆症有法可想,再說,沿路也好訪訪名醫,問問巫藥。”樓淮祀見他臉色灰敗,安撫道,“放心,我是成婚攜妻同去的,我娘子自會照料好他。有我師叔,有我娘子,不比你這個半截脖子黃土下的糟老頭更周到?”

賈先生又是一呆,虛應:“小人非是此意,只是……只是……”

“要不你同去?”樓淮祀揚眉。

“我這一把老骨頭,哪經得這般折騰啊。”賈先生苦笑,“這作坊中還有一堆的事呢,也不好半道丟下不管。小郎君,阿罪除卻呆症,也見不得日頭,好似不太合宜長路奔勞,不如將他留在京中?”

樓淮祀輕笑一下,似要開口要答,卻又閉上了嘴,起身道:“老賈,這不過些些不事,過後再提,我在外頭看到熟人了,打聲招呼去。”

賈先生風幹桔子皮的臉立馬又皺巴了不少,見樓淮祀已步出酒樓,歡快地跟人群中一個半老酸儒喊道:“這不是老梅嗎?你我一見如故,奈何半途生變,不曾細交,啊呀,怎麽也要把酒言歡一場,說說你做官的那地界。不好,我忽地想起一事,我好像是你上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