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第3/3頁)

府衙外,一眾差役如臨大敵,空地上烏泱泱跪了一地的平民百姓,他們滿面塵霜,鐫刻著困頓辛勞,領頭的一個老者,伏跪地上,泣不成聲,口內道:“禦史縱有錯,心中亦有萬民,小人等無不受過禦史的米糧衣裳銀錢,兩腳踏過禦史修下的橋路走道……”

樓淮祀往老者面前一站:“老人家口口聲聲說受了謝禦史的恩惠,他又修橋鋪路,據我所知,謝禦史不曾為官之時,便有樂善好施的美名,他一個貧家子,讀書都已經讀得傾家蕩產,怎還有錢救濟你們,老人家,你可知道謝禦史哪來的錢?”

老者一愣,道:“……這……這……我不知。”

“自然是他夫人的錢啊。”樓淮祀笑道,“謝禦史少時滿腹才學,得了他老丈人的賞識,又是助他銀錢,又是將獨生女嫁予,聽聞當年謝夫人下嫁時,十裏紅妝,浩浩蕩蕩、絡繹不絕,令人艷羨不已。等到了禹京,謝老夫人一翻臉,扣了兒媳的嫁妝,聲稱子、媳不留私產,謝禦史使著老婆的嫁妝為自己撈到了一把又一把的美名。還有你們,受了謝夫人的好處,身上衣,口中食,都是謝夫人的嫁妝所換,你們倒好,翻起臉要將恩人踩死,畜牲尚知恩,你們枉增年歲,枉生雙目,連人都認不表,何談報恩,死後入陰司,閻君一翻功德薄,你們一個一個都該下油鍋。”

老者幾欲吐血:“胡……胡……說。”

“當年謝夫人嫁他這窮書生,嫁妝裏有一幅前朝名畫《雉雞圖》,到如今怕是值得萬金,謝禦史還不曾變賣,好生收在家中,讓人一翻就是。”

大理寺卿是個蔫壞的,他將謝知清給帶到了衙前,聽著樓淮祀和老者的對峙,喉中一甜,一口血噴出去,跌跌撞撞揮開身邊差役,整個人抖得快要散架,天旋地轉間顫聲道:“你……這……是誣蔑之言。”

樓淮祀笑:“我從來有一說一,取《雉雞圖》示眾於前,不是一清二楚? ”

跪著一個學生道:“縱有圖,未必是真跡,仿間多有仿作。”

樓淮祀道:“有理!不如這樣,憫王於書畫鑒賞上頗有造詣,他又是堂堂親王,不與朝臣往來,想來能稟公直言。”

那個學生與幾個同窗對視幾眼,咬牙點頭。

憫王還沒來,謝知清卻知大勢已去,又嘔出幾口血,撲倒在塵埃之中。

他一世佳名,今日過後,蕩然無存,他一生所求,盡皆成空,縱是苟活於世,也要受人唾棄,惡名盈臭。一世的苦心,他這一世的心血……都化烏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