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4/5頁)

阿秀和管嬤嬤嚇了一大跳,國夫人也吃了一驚,叠聲問:“先還好好的,這是怎麽了?”

許氏忙過來細看,拉起女兒的手:“咦,這大冬日的,怎犯起癬來?”

衛繁想答,又是一個噴嚏出去,兩只眼汪著一潭水,只差沒淌下淚。

衛素取過請帖,放在鼻端仔細嗅了嗅,她不比衛繁的狗鼻子,好一會才辨出花香,松了一口氣,回道:“祖母,母親,這請帖染了香,裏頭有一味是月季,二姐姐一聞這香味就起癬疾。”

許氏放下心來,笑道:“不妨事,隔兩日就自退了,連藥都不用擦。”

國夫人沒好氣:“你這做娘的心倒寬。”看看衛繁不像有事,也略放下心來。

衛紫卻捏著手巾,皺著秀眉,一臉凝重,滿肚子翻騰著後宅陰私、陰謀詭計,壓低聲陰惻惻地猜度:“不會是故意的吧?”

衛放悚然一驚,直眉立目。他早看謝家不順眼,男的女的一個一個鼻孔朝天的,別人下巴往下長,謝家下巴都是往上支的。

衛繁噴嚏打得死去活來,一說話鼻子就發癢,愣是出不了聲,被衛紫一嚇竟止了一會,正要高興又是一噴嚏打出去,只得連連擺擺手。

綠萼一邊急得輕撫著衛繁的背,一邊替她解釋道:“二娘子的意思:無仇無怨的,不至於此。”

衛紫輕哼一聲:“什麽不至於此,二姐姐慣把人往好裏想。二姐姐春來犯花癬,侯府上下人人都知曉,我還記得小時為了這事,府裏種的月季全鏟了改種薔薇。送來的請帖上什麽香不好染的,偏就染上月季香,還染得隱隱約約的,不細聞還嗅不出來,要是味重,也不至於遞到二姐姐手裏,到大祖母這邊就攔下了。”衛紫越說兩眼越亮,越說越是興奮,好像自己偵破了疑難懸案,窺透了陰私手段。

於氏立衛紫後頭跟著暗暗點頭一臉欣慰,有女如此,母復何求?不枉費她苦心教誨。想想心中有些雀躍怎麽回事?自己在娘家得母親傾囊相授,不知學了多少宅鬥之術,三十計樣樣皆通,陰謀陽謀,話裏藏針,針裏藏等等絕活話信手拈來,誰知嫁給了衛笠這個倒黴催的,一樣沒用上。

衛笠的那些妾室通房不知服了什麽迷魂藥,見了她都是小聲下氣、竭力討好的,比見了衛笠還盡諂媚之事,害得衛笠都醋了,擰頭另納一個。

這趟來侯府值啊,可巧就撞上這等陰私手段,她大嫂是不頂用的軟腳蟹,又沒主意又沒腦子,還得她大顯身手、從旁襄助。

於氏、衛紫母女雙雙嚴陣以待,嘴角輕抿,眼神淩厲,苦苦深思背後深意。

衛繁好不容易鼻子通了氣,又吃了一杯茶,洗了臉,這才和緩過來,說道:“好好的,作弄我做什麽?我鮮少去謝家,又不曾得罪她們。”

衛紫兩手一攤,正色道:“二姐姐,這世上就有無緣無故的怨,人心隔肚皮,誰知這些小人裝得什麽齷齪心思。”又小聲嘟囔,“你又怎麽知道你沒得罪人,遇上小心眼的,你無意她有心,就生了你的氣,要尋你的麻煩。”

衛繁抽抽鼻子,再伸出嫩藕蔥白的手,就這麽一乎兒,上面細細的紅點都已經淺了一分,睡一覺,定能褪得無影無蹤:“我這都快好了。”

衛紫與於氏有些傻眼,輕咳一聲,又不約而同長嘆一氣,道:“二姐姐,雖如此,你也吃了苦頭,積少成多、聚沙成塔,小苦頭就成了大苦頭。”

國夫人大為無奈,道:“好了,意外罷了,不要在這東想西想,不知所謂!天寒地凍的,我也倦了,你們各自都早些回去。”又看看衛繁手上的花癬,“看著是淡了,還是不能馬虎,你一個小娘子,萬一留下疤,回頭啊哭都來不急。你們這幾日都收拾收拾,去做客,要備禮,帶些女兒家的小物件去,彼此相贈也有趣。”

“啊?還讓她們去啊。”衛放大驚,“這都下毒……”

國夫人一巴掌拍在衛放肩膀上,喝道:“胡說,怎麽話到你嘴裏就成死罪了?”

衛放揉揉肩,不死心地道:“要不我找幾個膀大腰圓的仆婦跟著她們,誰敢嘰嘰歪歪、陰陽怪氣的,就動手。謝家算什麽?什麽清貴世家,還不是專好給皇家送小老婆的。還皇親呢,猴年馬月的老黃歷,那是元年的事,都快爛成泥了。我老師還說,謝家女端莊賢淑,就是不得帝心。”

國夫人氣得又啪啪啪地捶了衛放好幾下,捶得衛放唉喲直叫喚。“再說把你關祠堂請家法,什麽能說不能說的,盡往外說。”元帝這種剛出爐還冒土氣的土鱉,又不懂柔情蜜意,納謝家女只沖著才名,好為皇家添彩,哪管什麽心性德行。謝家女再好有個屁用,元帝心頭愛仍是元配皇後,起事時兩人一道趴過雪窩子吃過死老鼠,“耗雪深情”自是不比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