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衛紫咬咬唇,她有些怕國夫人何氏,不舍地將陀螺鞭子還給小合子,輕哼一聲,跑去與衛繁擠在一起吃香茶。

衛繁誇道:“四妹妹陀螺抽得真好。”隨手拿帕子拂了拂衣擺上的一點碎屑,“咦”了一聲,衛紫右腳鞋子上綴的一顆真珠不見了蹤跡,只剩個線頭在那。

倚蘭忙過來看,道:“剛才奴婢還有瞧見鞋上有珠子的。”衛紫綴鞋上的一對真珠滾圓潤滑,透透微粉,不算難得,也有些貴重。

衛紫滿不在乎道:“許是抽陀螺時斷了線。”

寫春幾人聽後,便要叫小丫頭、小廝兒去花叢裏找找,衛紫擺擺手:“丟了便丟了,有什麽好找的,鬧鬧轟轟的,隨它去,要是有小丫頭撿著,就當我賞她了。”

院中幾個仆役低著頭暗喜,跟了一群的敗家玩意,隨手棄下的零零碎碎都能讓她們發筆小財。

書夏笑起來,屈膝道:“多謝小娘子,白白便宜院中這些小鬼頭。”扭頭又告誡院中仆役,“過後找歸找,不許折了花枝,更別驚了鳥雀。”

衛繁也沒將一枚真珠放心上,丟了就丟了,不過堂妹丟了東西,算受了小委屈。她有心安慰,將圓圓的眼睛彎成月牙,取出一個只有指高的木雕小和尚,眉眼清晰,栩栩如生,伸手將小和尚的腦袋卡嚓卡嚓連擰了好幾圈,她擰得順手,幾個丫頭聽得頭皮發麻,脖子發緊。衛繁略有得意地將小和尚放在案幾上,放開手,咯咯噠幾聲響,小和尚便站那兒做起揖來,活靈活現,憨態可掬。

衛紫看得有趣,連聲問道:“二姐姐哪裏得的小和尚?好生巧妙。”

衛繁道:“舅舅給的,聽聞是公輸後人制的巧物,妹妹拿著玩罷。”

衛紫心裏喜愛,但小和尚精巧難得,便問道:“二姐姐送了我,自己可還有?”

衛繁笑道:“舅舅送了我一對,這個是作揖的,還有一個是敲木魚的,我們姊妹一人一個。”

衛紫聽她說得親密,自詡姐妹之中倆人最親近合拍,不分彼此才不負其中的情意,樂顛顛地收下,笑著道:“多謝二姐姐。”她點點小和尚的小光頭,“我定會好好保管,留一輩子。”

衛攸趴在案幾上眨巴著眼睛,興致缺缺,一個木頭小和尚,就寸點高,又不能踢不能踹的,實在不知哪裏有趣,還不如蹴鞠好玩。

衛繁道:“那讓巧娘縫個十二瓣的鞠來,叫小廝兒陪你玩。”

衛攸還來不及高興,衛紫兜頭一盆冷水:“他才是寸點高,蹋什麽鞠啊,當心崴了腳,疼得你哭鼻子。”

衛攸不服氣道:“我才不哭鼻子呢。”

衛紫一揚下巴,取笑道:“剛才還哭了一路,糊了一臉眼淚鼻涕,堂堂男兒郎還沖你阿姊撒嬌,也不嫌羞。”

衛攸氣得跳腳,一急忘了怎生辯駁,只好翻來覆去說自己是男子漢,有淚不輕彈。衛紫拿指頭刮著臉臊他,衛攸嘴上不機靈,落了下風,兩只眼睛都紅了。

衛繁伸伸懶腰,真好,雖然冬日天寒夾著小刀風,家中卻是一如既往得熱鬧安逸。正笑鬧間,衛放蔫頭搭腦地從外頭溜溜達達地進來,見弟弟妹妹在自己院中戲耍,一拍腦門,他光顧著為自己找裏子,把一幹弟妹忘到腦後,吃的玩的一樣也沒捎回來。

衛家人大都生得平頭整臉,男俊女俏,衛放雖是草包,打眼望去也是玉面俏郎君,眼含憂愁,眉染內疚,哪裏還會有人跟他生氣。

衛繁湊到自家兄長面前,歪著頭,審視著哥哥的美人臉,關心問道:“哥哥怎麽了?”

衛放接過寫春送來的熱茶,生氣道:“真是好生氣悶,遇著一個小乞兒,很有些古怪,我與他賭鬥,竟是十賭十輸,簡直是豈有此理。”

“乞兒?”衛繁更不解了,“哥哥怎會和乞兒賭鬥?”

衛放從鼻孔裏噴出一口氣,道:“前幾日我在街集上看看景、吹吹風,斜刺裏殺將出一個腌臜乞兒,臭氣熏天,臟不忍睹,十指漆黑全是汙泥,令人作嘔。這小乞兒膽大包天,摸走我的銀錢就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與他計較,偏他竟在我衣擺留了幾個烏黑的手指印,是可忍孰不可忍,我怎肯幹休。”

衛紫插嘴道:“堂兄,何必與這等腌臜人計較,讓健奴打折他的腿,讓他吃個教訓便罷。”

衛放訓道:“你兄長臂上能走馬,肚裏能行船,豈能為這點小事打折小乞兒的腿?有失寬厚。”他打折了小乞兒的腿,回頭他祖母非得敲斷他的腿不可。

衛繁小聲問道:“那兄長之意?”

衛放得意道:“你看,他不過乞兒,乞討為生,為著一個銅板又是彎腰又是屈膝,想來一文錢都重若千金,我原想奪了他的破碗給癩皮狗當食碗。誰知,他竟要與我賭鬥……”衛放話音一轉,面皮抖了抖,垂著頭,喪著氣,“繁繁啊,兄長我雖不至於長贏,卻頗有賭運,與這臭乞兒賭鬥竟無一勝局。繁繁,我是不是要去祖母的小佛堂那點爐香,拜拜佛啊?菩薩成日裏也清閑無趣,我供副骰子給他們?要不雙陸棋?要不燒點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