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66

尹白鶴壽宴當晚。

荊梵音穿了一襲香檳色抹胸長裙, 烏黑的長發挽在腦後,側額留下兩綹發絲,吹出卷度, 修飾本就小巧精致的面龐。

前面一位長輩在說話,祝賀著尹老太爺日月昌明,松鶴長春,又說老太爺是有福之人,孫輩拳拳孝心, 不辭辛苦, 也要親自為他辦下這麽一場盛大溫馨的壽宴。

尹白鶴被誇得心裏舒坦極了。

他克制了一下表情, 笑得很莊重, 還謙虛了幾句。

跟在對面長輩身後的幾個年輕人, 爭相說完賀詞,一陣笑聲後,眾人舉杯。

荊梵音有點走神,動作慢了半拍, 還是旁邊的靡音悄聲提醒, 她才愣了下回過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彎起笑,細腕輕擡, 舉了舉杯子。

酒杯剛碰及她唇邊,身後忽然被撞了下。

不知誰家的小男孩, 年紀小小正頑皮,跟小夥伴嬉笑打鬧,忘了場合, 一下就撞在荊梵音膝彎上。

荊梵音踉蹌一下, 被尹似槿及時握著腰扶穩, 可酒杯裏的酒,還是免不了灑出來,淋了胸前一片。

尹似槿臉色立時冷了一度,他將自己的酒杯並著荊梵音的,一起交給了傭人,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攏了攏,握著她腰,正要帶她上樓整理。

不遠處,一男一女匆匆趕過來,把闖禍的小男孩拉到身邊站好,兩人一個勁向荊梵音道歉,卻是半點不敢看向旁邊的尹總。

荊梵音一邊笑著說沒關系,一邊抓緊尹似槿給她披上的西裝外套,遮擋胸前狼狽。

尹似槿眉心微凝,似乎沒什麽耐心了,摟著她的手收了收,低聲說:“我陪你上去整理下。”

旁邊尹白鶴也關切地問了一句。

荊梵音先回了尹白鶴的話,想了想,只是上去換身衣服,又不是什麽大事,今晚畢竟是爺爺的八十大壽,尹似槿還是留在樓下陪爺爺比較好,便小聲對尹似槿說,不必陪她上樓了,又怕他不放心,便隨手抓了旁邊的靡音過來,說讓靡音陪她上去就好了。

尹似槿目光沉了沉,再掀墨睫,眸色明凈剔透,他彎起唇邊溫柔的笑,撫了撫荊梵音的發,說好,一直目送著她上樓。

靡音扶著姐姐往樓上走,總覺有什麽如芒在背,卻又不敢回頭。

直到走進了臥室,關上門,她才覺得好些,莫名松了口氣。

傭人送來一套嶄新的禮裙。

荊梵音換好新的長裙,又將亂了的長發松下來。

她站在全身鏡前整理,靡音在旁邊幫忙,有一句沒一句地跟她說著話。

等整理得差不多了,兩人停手,望著鏡子,卻都突然愣住。

鏡中的她,一襲白色緞面及踝長裙,質地輕盈,表面泛著溫潤好似珍珠的微弱光澤,斜肩款,露出一側瑩白纖細的肩,鎖骨線條柔和。

微卷的烏發,像溫柔的海浪,自然地披墜在肩後,兩枚金色花枝狀發卡固定在鬢邊,猶如誤入人間的白色精靈。

而就站在她旁邊的靡音,也是一身及踝長裙,側斜肩的款式,淺杏色,白光燈照耀下,近乎純白,長發吹成嫵媚的大卷,長相純美,身段婀娜。

別無二致的五官輪廓,齊平的身高。

鏡中的她們。

就仿佛一株二艷,形似而神異的兩生花。

花開並蒂,一枯一榮。

“姐姐,我們好久沒穿得這麽像了。”

靡音望著鏡子,輕聲呢喃,臉上是對年少時光一去不返的懷念和感慨。

荊梵音卻聽得猛一激靈,回過神來,再看鏡中的她們,越看心裏越慌,甚至有種莫名的沖動,想把身上剛換的長裙再換了。

荊梵音:我怎麽有種不太妙的感覺……

房門忽然被敲響,外面傭人的聲音傳進來,說是少爺讓她來送東西。

荊梵音回過神,嗓子有些發澀,幹巴巴地說了聲進來。

傭人推開臥室門走進來,手裏拿著一個黑色首飾盒,送到荊梵音眼前。

她打開首飾盒,就看見黑色絨布上,靜靜躺著一條極精致的鎖骨鏈,中心墜著一枚花狀粉鉆,色澤剔透純凈,似有光在裏面溫柔流淌。

荊梵音將鎖骨鏈拿出來,鏈墜躺在她手心,近了才瞧清,這枚粉鉆的花狀,竟然是木槿花!

她心下驀然一突,半晌才反應過來,似乎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尹似槿對木槿的執著了……

荊梵音怔愣間,聽見傭人說:“少爺說,希望您能喜歡,並吩咐我一定要親眼看著您戴上。”

荊梵音:“……”

怎麽感覺哪裏不太對勁。

但她也沒多想,點了點頭說好,轉身對著鏡子,在靡音的幫助下,將項鏈戴上。

雖然拿出來的時候,就知道鎖骨鏈不太長,卻不知道這麽短,幾乎是貼著她頸項環一圈,僅能再容她一根小指的寬松度,鏈墜則恰好嵌在她兩段鎖骨間的凹陷。

粉鉆切割出的花型栩栩如生,就仿佛一株極小的木槿,紮根在她頸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