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我與地壇(第2/2頁)

地壇離我家很近。

或者說我家離地壇很近。

總之,只好認為這是緣分。

地壇在我出生前四百多年就座落在那兒了,而自從我的祖母年輕時帶著我父親來到北京,就一直住在離它不遠的地方――五十多年間搬過幾次家,可搬來搬去總是在它周圍,而且是越撤離它越近了。

我常覺得這中間有著宿命的味道:仿佛這古園就是為了等我,而歷盡滄桑在那兒等待了四百多年。

它等待我出生,然後又等待我活到最狂妄的年齡上忽地殘廢了雙腿。

四百多年裏,它一面剝蝕了古殿檐頭浮誇的琉璃,淡褪了門壁上炫耀的朱紅,坍記了一段段高墻又散落了玉砌雕欄,祭壇四周的老柏樹愈見蒼幽,到處的野草荒藤也都茂盛得自在坦蕩。

這時候想必我是該來了。

十五年前的一個下午,我搖著輪椅進入園中,它為一個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準備好了。

那時,太陽循著亙古不變的路途正越來越大,也越紅。在滿園彌漫的沉靜光芒中,一個人更容易看到時間,並看見自己的身影。

自從那個下午我無意中進了這園子,就再沒長久地離開過它。

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它的意圖。正如我在一篇小說中所說的:“在人口密聚的城市裏,有這樣一個寧靜的去處,像是上帝的苦心安排。”

……

在鐵生作品集大賣的時候,作為作協副主席的宋太平,也自掏腰包買了一套作為研習之用,當然,他研習的只是鐵生的作品,而與郭大路無關。

但這本書既然買了,總是要看的。

在辦公室裏打開這本書之後,宋太平本想掀過郭大路的序文不讀,直接觀看正文,但一種不服氣的心理卻使的他終究從頭看起。

他打定了主意,只要郭大路寫的不好,他就會讓人下面的人發文駁斥,他本人是不會再出頭惹郭大路這個炮筒子了。

在看到了郭大路的序言之時,宋太平哂然一笑,“老生常談,毫無新意!”

等看到《我與地壇》這個書名時,宋太平一臉不屑,“拿地壇做噱頭,只是為了吸引讀者的眼球,這有什麽意義?嘩眾取寵!”

看到郭大路說“以鐵生的視覺所寫的小文”時,宋太平更是不屑,“你以為你是誰?還把自己代入鐵生的視覺?好大的口氣!”

隨後他繼續往下看去,這一看,便看了將近半個小時,期間臉色不斷變換,有驚詫也有不信,還有一絲不明顯的佩服之情。

他在辦公室裏捏著眉頭呆呆坐了半天,下班後一直到了家門口,精神還有點恍惚。

直到掏鑰匙開門時,他才發現,從辦公室裏打開的鐵生文集精品還在自己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