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這活兒我幹不了了,你愛找誰找誰吧。”錢歡一手拿著手機沖聽筒抱怨,卻不耽誤對著大廈的落地窗照著,用另外一只手撕掉腦門上的創可貼,不小心扯大勁兒了,嘶嘶地咧著嘴吸氣。

“不幹了,真不能幹了,給多少錢也不能夠啊,我就是再有賊心也沒這賊膽兒了。這簡直就是一克星啊,要是我被丫發現了,還不得把我五馬分屍大卸八塊剁吧剁吧扔金水河裏喂王八啊。”他本來也就是抱怨抱怨,結果聽筒那頭一直沒言語,他在電話這頭“喂”了好幾聲,還以為斷線了呢,就聽見對面的人突然冷冰冰地說了一句:“那好吧,你忙你的吧……”

什麽叫,你忙你的吧?近來碰到的客戶一個個也都太奇葩了。

剛一掛掉電話,錢歡卻恍然驚醒,看了一眼手機才罵道,我操!馬上就月底了,剛才一個電話那麽痛快地把煮熟的鴨子給拍飛了,輪到這會兒開始肝兒顫了——他這個月只接了幾個職業伴郎的苦差事,說白了就是給新郎擋酒,給的也都是白菜價,照這麽下去,家裏的生活費找誰要去!他站原地正愣神兒呢,突然感覺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青天白日的,你學馬呢,站著就睡著啦?”

錢歡一看是那晞,先是一驚,馬上條件反射地先捂住臉,到現在昨天被打的地方還隱隱作痛呢,他哭喪著臉:“我說姐姐,你放過小人吧,昨兒就你那大力金剛掌,哦不,銅拳鐵臂,我算是領教過了,我說你……是不是以前跟哪兒練過啊?要是沒練過,不能這麽來勁。”

“得了得了,我昨天不已經道過歉了嗎,別得理不饒人啊,就你長嘴了是不?你說說你,嘴皮子平時不是挺溜的嗎?著了急你倒是喊呐,你早點吱上一聲我能往臉上招呼你嗎?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嚇得我魂兒都飛了,把你打成這樣都算你走狗屎運了。”

那晞白了他一眼,把他手扒拉開,對著錢歡的臉左瞧右看,“甭捂著了,給我瞅瞅,別真給打壞了,我可賠不起,看這臉型,這鼻梁高度,怎麽也是漂洋過海跑江南區做的吧?”那晞用指尖試探性地戳了戳錢歡的鼻尖,疼得他哎哎哎地叫,她卻把開心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上,興致勃勃地說:“喲,你別說,這假體還挺逼真的哈?多少錢一位啊,趕明兒我也安一個。”

錢歡把她手拍開:“你成心的是不是,我告訴你,我這鼻子得虧是原裝的,要是進口組裝的這會兒肯定得打個飛的回爐重造去!你還捏,還捏!”

倆人正笑鬧著,剛好被經過的虎姑婆撞上,她假裝視而不見快速通過,那晞見是她,頓時收起笑容小聲嘟囔著:“都怪你,被我們公司滅絕師太看見了,準沒我的好果子吃。”

“是嗎,就那個啊,你們公司還有比你更滅絕的師太呢?”錢歡目送著一身黑套裝的虎姑婆遠走,那晞這才聽出來他在那兒指桑罵槐。

“行,我暫時不跟你一般見識,反正我把你打了,我理虧,算我欠你的,你說吧,只要是小女子我能辦到的,今兒我就舍命陪君子了。”她心想反正虎姑婆和大老板下午都不在,隨便找個人替她一下午,還是可以的。

錢歡警惕地看了她一眼:“該不會是行刑前最後的晚餐吧?我怎麽總感覺,咱倆只要碰一塊兒,都得時刻準備著應對地震海嘯航班失聯呢,我還沒娶親留後呢,你別拉著我,太危險的地方咱可不去。”

“別嘚啵了,你怎麽不去CCTV應聘去啊,你去了肯定一聘一個準兒,就沒白巖松什麽事了,芮正剛不是剛被帶走了嗎,幹脆你去替他得了。”

“哎?”錢歡想起來什麽似的,眼睛一亮,“說起來,要不你屈尊一下,給咱幫一小忙兒?”

“什麽忙啊……看你表情,我怎麽有種不祥的預感啊?讓我冒充你女友鬥小三兒這種事兒我可不去啊,上回跟那個什麽……就那個,我這個月的架都打透支了。”

“嗯……”錢歡哼哼一聲,臉上掛著一個賤賤的表情,把那晞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特別好玩一事兒,我看啊,你一準兒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