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離別酒

隅田川水下的搜尋工作一直持續到了深夜才最終結束，在警備部水難救助隊的辛勤工作之下，警方找到的十幾塊疑似人體的屍體碎片。這些屍體碎片因為同重物一起包裹在塑膠袋中而沒有遭受到河底生物的嚴重破壞，經過現場法醫的初步判斷，這應該是一具年齡在20歲以下的未成年少女的屍體，而且在所有的屍塊中並沒有發現左手的存在，所以應該可以認定這具屍體就是屬於矢野智美的。

林修一，美紀以及桑島前輩站在盛放著矢野智美屍體的裹屍袋前，雙手合十，對逝者行禮。禮畢之後，機動搜查課的同事們帶走了從河底打撈出來的包括屍體和作案工具在內的所有證物。隨著大批警察的陸續撤離，夜色下的隅田川再次恢復了平靜。

林修一和桑島前輩並沒有跟隨著其他人乘車離開，因為兩人已經許久沒見過面了，再加上桑島警部即將告別東京，所以自然有很多話需要說。

“沒想到，在我離開東京之前還能親眼看到兇手伏法，我的警察生涯已經沒有什麽遺憾了！謝謝你修一君！”

“前輩過譽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倒是前輩您，聽說您放棄了日本煙草公司海外部長的職位，難道前輩您有什麽其它的打算嗎？”

“我太太家是在宮崎縣務農的，她又是家中的獨女，一直以來我們都有退休之後回宮崎縣定居的打算。這一次發生了這種事情，雖然不是我的本意，卻也算是個離開東京的好機會吧……”

林修一聽到了桑島警部的這番話，覺得這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則。在日本，退休後去當農民可是很多人的夢想。再說了，宮崎縣是日本著名的旅遊目的地，不但氣候宜人，風景優美，還盛產很多高档的農產品，真的是個不錯的定居之所。比起成為企業人在海外漂泊，或許到宮崎縣務農反而是個更好的選擇。

兩人一路走在寂靜無人的街道上，也不知走了多久，忽然間看到了居然路邊居然有一處屋台（日本街邊的流動攤位）矗立在那裏，於是兩人就這樣掀開了蓋在外面的塑料布，情不自禁的走了進去。

“歡迎觀臨，我這裏只有拉面和關東煮，不知道兩位要吃點什麽？”

“給我來一碗醬油拉面好了，對了老板，你這裏有沒有酒賣呢，大晚上的突然想喝一杯呢？”

林修一拉開了凳子，和桑島前輩坐在了屋台內的櫃台前，桑島警部看到林修一點了一份醬油拉面，他自己也要了一份味增拉面。緊接著兩人又各自要了一些關東煮來下酒。

“兩位有口福了，我這裏剛好有一瓶青森的美酒——八仙，這瓶酒本來是留給我自己享用的！”

“那還真是謝謝老板了，實不相瞞，這位是我在工作上尊敬的前輩，馬上就要離開東京了，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見，所以我們可能會耽誤您回家了……”

“沒關系的，兩位想喝多久都行，實不相瞞，我的太太不久之前去世了，從那以後我晚上總是不太睡得著覺，所以出來擺攤也算給自己找點事做。不過我的拉面只是方便面可以嗎？”

“沒有關系的，老板您就請開始吧！”

和屋台的老板商量好了時間之後，老板先是拿出了兩只木枡和玻璃杯，緊接著為林修一打開了自己珍藏的青森美酒陸奧八仙純米大吟醸。這款酒確實是難得的好酒，之所以命名為八仙，並非取自中國八仙過海的神話，而是形容飲用此酒之後讓人飄然欲飛，如登仙境之感。

清澈如水的酒業從瓶中流出，斟滿了玻璃杯之後又流進了木枡之中。盡管這裏只是屋台，但是清酒依舊是按照一合來售賣的。

林修一先是舉起了酒杯，衷心地祝願桑島前輩能夠在宮崎縣生活的更好。桑島前輩則舉杯祝願林修一在警視廳的工作能夠永遠順利。一杯清酒下肚之後，兩人再把酒枡中的酒倒回杯子裏，然後繼續暢飲。

清酒雖然度數不高，但是卻很容易醉人。幾杯酒下肚之後，平日裏無法說出的話語也就容易開口了。在林修一同一級別的同事當中，桑島前輩和神木前輩是林修一在搜查一課為數不多的朋友。說句心裏話，林修一對於桑島前輩的離開除了感到不舍之外，也對搜查一課和刑事部的高層感到心寒。

“桑島前輩是我極為尊敬的前輩，您的離開，絕對是刑事部犯下的錯誤……”

“修一君，過譽了！其實現在離開對我也未必是一件壞事。也許你不知道，我在家中的院子裏修了個魚池，養了幾尾錦鯉。每當我和這些殺人犯打完交道之後，總會在這個魚池前坐一坐，看一看它們在水裏遊動的樣子。只有這樣，我才會覺得自己還算是一個正常的人……”

“桑島前輩，您放著好好的警察不當，跑去當農民真是可惜啊……”